沉了下去,老三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只是无意间发现了假郭六的事,为了维护兄弟之情,第一时间难道不是应该去找卫襄,而不是来见他吗?
卫襄笑了笑道:“也许三哥只是一时心急,没想这么多。也许是我弄错了,他是为旁的事来见父皇的。”
宣和帝道:“是与不是,宣他进来就知道了。阿襄你且先避一避吧。”
卫襄应了声“是”,退入一旁的耳房。
宣和帝沉默许久,这才宣赵王觐见。
赵王快步走进,下拜行大礼道:“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宣和帝看着跪在脚下这个事实上的长子,今年该有三十多了,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是朝堂内外人人赞誉的贤王。他也一直以为,以这个儿子的人品行事,虽智谋不足,胜在中平,也能照顾兄弟,维持社稷,做个守成之君的。
可他此来若真是为了真假郭六之事……宣和帝心中复杂,叫了起。
赵王没有马上起,而是道:“儿臣有要事禀报于您。”
宣和帝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静静地看了赵王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声音平静:“起来说话吧,什么事?”
赵王站起,恭敬地道:“儿臣刚刚在府中听闻一件异事,担心牵涉到十一弟,思来想去,不得安心,特地进宫禀告父皇。”
“哦?”宣和帝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府中还有事能牵涉到小十一?”
赵王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对宣和帝道:“刚刚儿臣的妻妹带了一个姑娘上门做客,说是郭家六小姐。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奇就奇在,儿臣府上已经有另一个郭六小姐在做客了。”
宣和帝的心沉了下去,当真被十一料到了,赵王果然是来告状的。
赵王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道:“儿臣一想不对,郭六小姐不就是十一弟刚刚定亲的未婚妻子吗?突然冒出两个来,其中必有蹊跷,事涉十一弟终身大事,还是赶紧来禀告父皇一声。”
若没有卫襄先前那番话,赵王这一番做作当真显得对弟弟关心备至。
宣和帝心中冷笑,淡淡道:“此事确实蹊跷,可已知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赵王道:“儿臣也不知,不过儿臣已应妻妹之求派人去请了庆安大长公主到我府中。郭家六姑娘乃大长公主嫡亲的外孙女儿,想必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宣和帝点了点头:“既如此,不如把一干人等都宣到乾和宫,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意图假冒官眷,冒认皇亲。”
赵王心中大喜,面上却一副关心的模样:“父皇圣明!十一弟的亲事轻忽不得,可不能被人混冒了去。于十一弟名声有累。”又咬牙道,“也不知谁,竟如此胆大妄为,冒认皇亲,委实居心叵测。”
宣和帝一时没有答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许久,才淡淡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时朕自会处置。”既然答应了儿子,总得把这事摆平。
*
赵王府。
秋韶院中一片静寂,庆安大长公主望向郭柳,神色严厉,目光凌厉。
郭柳瑟缩了下,看向徐兰芷,徐兰芷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郭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啊啊”两声,指了指茶壶,做出倒茶的姿势,然后又做出打翻的姿势。随即,目露期盼地看向庆安大长公主。
庆安大长公主默然,郭柳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顽皮要为她泡茶,结果丫鬟婆子没看好她,她人小力弱,把整个茶壶都打翻了,手上烫红了一大片,哭得伤心极了。她发落了不少下人,哄了好久才哄好。
这些小事她都快记不清了,别人更没有多少人会知道。
她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第一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江苒,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她能记得才有鬼。江苒摇了摇头。
鸣叶恭敬地开口道:“姑娘六岁时大病一场,非但不能再说话,很多小时候的事也不记得了。”
徐兰芷冷哼一声道:“这借口找得也太不高明了吧。”
庆安大长公主身后,叶氏含笑道:“徐姑娘怎么知道是借口?我家表小姐幼时大病一场,凶险万分的事许多人都知道。”
江苒微微惊讶,不由看了叶氏一眼。她没想到叶氏竟然会忽然帮她说话。徐兰芷能斥责鸣叶鸣鸾,却不能说叶氏什么,闻言,虽然面色不豫,倒也没说什么。
庆安大长公主看了孙媳妇一眼,没有作声。郭柳六岁时为什么会“病”,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原因。
郭柳露出焦急之声,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番,见没人明白,一着急,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往地上一掷。
金簪掉落青石砖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郭柳又蹲地捡起,慌张地看着金簪,露出哭泣的模样。
庆安大长公主怔住:郭柳小时候有一次去公主府,自己送了她一支水晶发簪,郭柳喜欢极了,一直拿在手上把玩,却不小心摔坏了,当时就急得大哭起来。后来还是儿媳让孙女把自己得的一支拿出来,才总算安抚住了这个小祖宗。
这件事她当时就遮盖了,旁人都不知道,这姑娘又是从哪里得知的?难道徐九说的竟是真的?
庆安大长公主不禁又看了一眼江苒和郭柳,两个姑娘站在那里,一个举止从容,不卑不亢;另一个目露期盼地看着她,神态畏缩,楚楚可怜,怎么看都不像国公府的小姐。
可偏偏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