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沉闷不已,开门这个动作松动了她的心理防线。傅贞身子发软,身后杜默知看准了眼色,双手已扶上了她的肩膀。
内心挣扎的不止是傅贞,在意她的杜默知同样不得轻松。看傅贞的反应,前世与蒋成恶劣的婚姻恐怕还有更多他无法想象的细节。洞悉了他心意的俞皎,在那时期选择了与他保持距离,说不委屈是假的。碰巧正赶上一部长篇剧集的拍摄,他一头扎进工作刻意断绝了网络。从剧组出来,得到的第一条消息便是俞皎的死讯。他和俞皎是一段时期的荧幕情侣,恋情虽是假的,感情却不假,顾虑他的情绪,最后拍摄阶段剧组工作人员没有向他透过一点风声。
日子一度闭着眼睛往前过,但他一定要睁开眼,看清楚俞皎是怎么离开人世的。俞皎的死是不可挽回的事实,即便她如今借着旁人的身体站在他身边,她也不会是原来的自己。蒋成这位祸首伤害的,何止是俞皎一个人?
“不要怕,我在。”杜默知没有这么说,肩膀挺括,雕塑一样形影不离,他的存在就给傅贞压了阵。傅贞像第一次在这个公寓做客,从客厅、厨房一直参观到书房,依然双手握拳。死过人的公寓虽然经历转手,真正敢居住的人也寥寥,蒋成大概是急于脱手,傅贞这会儿所见到公寓的内部布置与她的记忆相比几乎没有出入。
她刻意封锁的记忆随着她的“参观”,慢慢地解锁,她的脸色随之渐变苍白。她一生的不幸大概都在这套房子里发生了。要是简单的恋情失意也就罢了,蒋成忽冷忽热反复不定,唯独坚定的是不与她离婚。她困在病态的婚姻关系里不得解脱,蒋成反常的表现令她本能地害怕,现在想,她表现得越忌惮,蒋成也就越吃定她。那段日子,真是心惊肉跳。她前半程人生的顺遂,注定了她不具备承受苦难的石头心。乐观的天性,让她选择了相信实则脆弱的自己,要是当时主动向蔡佳和杜默知求助,也许不会死了。有蔡佳的保护,她起码不会在孤身一人时和蒋成产生争执。
对回忆的投入,让傅贞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杜默知的手。被大脑隐藏的记忆如冰冻的巨浪融化,她沉浸在浪潮的冲击之中。按说两年的时间,什么伤都该好了,当她哆哆嗦嗦去抚摸自己的心脏,检查它坚韧的外壳,她才发现它其实是拓印伤痕的模子,一径将伤口保存了下来。一伸手,两年便如眨眼,记忆犹新。
傅贞穿过卧室一直来到了浴室,洁白的瓷砖反射着照明灯的暖光,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后脑勺隐隐作痛,她蹲下来,手上的皮肤碰上光滑的瓷砖地板。这套公寓的住客至今也就她和蒋成,瓷砖表面细腻到肉眼看不见划痕。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我是在这里滑倒的。”
视线再一偏,墙上存在着设施拆卸过的痕迹,原本那里安装了一个放置杂物的金属架。
当晚,蒋成冲进她洗澡的浴室,将她从温热的水中拽起来,她仓促间裹好浴巾,压根不想理他。蒋成的无礼让她心中气愤,往日不见得会和蒋成在言语上较真,那时的她无疑惹怒了他。蒋成身上有浓重的酒味,趁着酒精催发的虚势,他摸出腰间的弹簧、刀。他没有打开,握在手上把玩,傅贞吓得后退一步。之前洗澡弄倒在地上的香精瓶子从脚底划过,她刚好在重力作用下结结实实地磕上金属架的尖角,她倒在地上,张开嘴唇茫然地睁着眼。蒋成的怒意瞬间蒸发,他把弹簧刀扔在地上,锐利的刀锋这才跳进傅贞的视野。蒋成双手掐了掐自己的头发,然后……在她眼前从浴室里跑了出去。
瓷砖地板凉得瘆人,她注重养身,拍戏以外连凉水都不沾,但她只能放任自己在地板上慢慢变冷。不能动弹,意识偏还没有消失,她是清醒着死去的。逐步死亡,意识溃散,死亡的阴影超越了蒋成给以的折磨。难怪她不愿想起来。任谁都不愿想起来的。
傅贞勾了勾嘴唇,下意识露出了苦笑。杜默知在她身边,全程都没有发言,她难得有余力抬头去看他,他扭着头,视线并不在她身上。傅贞再一低头,杜默知脚边躺着一小滩水渍。
杜默知哭了。为她哭了。
前世今世,她都是第一次见到杜默知哭,惊吓之余,对她而言还起到了一定的镇定效果。她从强烈到排外的个人情绪里跑出来,要赶去安慰她可爱的男友了。
杜默知比她高一个头,她伸手抱住杜默知,努力缓和情绪,陈述自己这一途的所知。
“阿知,那是一个意外,蒋成是错手杀了我,伤了我之后慌不择路。”
明明是一起意外事故,警方调查时蒋成却彻底摘除了牵扯,疑点只剩下了这一条。杜默知一直以来的调查指向明确,她的身亡给蒋成带来了利益。这笔不光彩的款项没在蒋成手上呆多久,一大半落给了旁人。在她死后,蒋成一定还做了什么。她能想到这一步,杜默知一样能想到,只是,她不免觉得该将蒋成从人生中彻底放下了。被杀和意外身外,她认为后者至少不那么悲惨。她只谈及令她稍觉慰藉的事实,而在她的“安慰”之下,杜默知的头却埋得更深。
原本要充当傅贞的后盾,没想到会抢先在傅贞面前情绪崩溃,杜默知自觉失了态,抿了抿嘴道,“蒋成太像杀害你的凶手,在梦里我有好几次杀了他,绝没有想过……他会是无罪的。”
不论蒋成的本意,他都毁了俞皎,这样的人在法律上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