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祁遇白伸手扶了他一把。
林南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身形堪堪稳住,又被一把拽到病床上,只听几声“哎哟哎哟”,床上半躺着一个满头包着纱布的男人,看着二十出头,脸颊跟上衣还留有血渍。
“你看看!”那妇女五官皱到一起露出几条深壑的鱼尾纹,明显不打算善罢甘休,指着林南的鼻子道:“我儿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弟弟这么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住到一间房里,我儿子都跟我说了,那么个没教养的东西平时垃圾垃圾不倒,卫生卫生不打扫,今天还动手打人!要不是警察去的快,让我见到他我也给他脑袋一下看他疼不疼!”
她左一句东西右一句东西骂得极其难听,手指头简直要戳到林南脸上,嗓门又粗又响,引得周围众人都往这儿看,就连门外路过的人都站在外面看热闹。病床边的其他人也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帮腔,说得人无地自容。
这期间祁遇白一直在半步之外看着,始终一言不发。
林南脸涨成猪肝色,起初还一直点头道歉,后来听她越骂越难听,忍不住说:“请你不要带上我妈妈,我妈妈没做错什么。”
“她生了这个么打人的儿子还叫没做错什么?!这种男的今天拿酒瓶子打人明天就敢拿刀砍人,就是个社会的渣滓!”那女人猛啐一口,林南条件反射一般地倒退一步。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们家其他人呢,出了事就躲起来了?让你爹妈出来给我儿子赔礼道歉!”
“对,道歉!”
伤者妈妈说到激动处倏地往前半步又要推林南一把,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
“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林南都做好被推的准备,蓦然间多了个人挡在他身前。祁遇白衣衫单薄,声音也不大,可莫名充满着威慑力,只可惜林南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女人情绪噌一下被点燃,手臂竟然一下子挣脱不开,干脆一边大力挥手一边高声朝外面喊:“打人啦!男人打女人啦!快帮我报警!”
“嘶——”
林南听见轻微一声抽气,祁遇白的头偏了偏。他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凑上前仔细瞧祁遇白的脸,“怎么了?”
祁遇白手一松,大拇指指腹在右下颌蹭下一点血渍,侧脸多了道指甲刮伤的痕迹。
“你流血了!”
林南脑子嗡得一声,一手护住祁遇白一手将那女人用力往外一推,脸上表情又惊又怒。
“好啊!你们推人!打人啦打人啦!他们动手打人啦!”
那女人叫嚷得更加大声,旁边其他本来在观望的家属也上前一步围住祁遇白跟林南,大声骂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一家子败类,你们——”
“千万别千万别!”bn的总监直接一边整个人扑上来护住祁遇白一边回头大喊经理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摁住这一大家子。
林南耳边被叫骂声充斥着,神经都耻辱得发麻,睫毛不时被高分贝震得发抖,手却仍护着祁遇白不松开。反倒是祁遇白,被人用指甲刮了一道小小的血痕也没有动怒,站在原地冷淡地拉住了林南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你们他妈的……老娘要报警……你们……”
骂声一刻不停,祁遇白像听不见似的转头对林南说:“我们走吧,我叫章弘过来。”
总监闻言大张着双臂回头劝他们:“快走吧!祁总!快点儿快点儿!”
林南懵着被祁遇白带出病房,在门口停住脚步问:“这种情况我们能走吗?里面……”
“你不是道过歉了么?”祁遇白说。
“嗯?”
“当面道过歉就行了。”他望着林南的眼睛漫不经心道:“赔偿的事让章弘来谈。”
林南被他一句话噎住,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跟着他走出急诊大厅,绕过中心花园时还看见身穿病号服的老人坐在花坛边拉手风琴,和刚刚狼狈又世俗的一切格格不入。
一回到车上,林南就打开车内灯,紧张又心疼地攀着祁遇白的肩膀:“让我瞧瞧。”
祁遇白脸上的伤痕不深,长约两寸,仔细观察能发现皮肤表面已经像一道细细红红的小丘陵一样隆起。
他伸出手指想碰一碰,祁遇白没躲。
“心疼了?”
林南的动作瞬间顿住,目光从伤口移到祁遇白一对眼睛。只见他正自上而下望着自己,眼神灼灼像有汹涌的情感没显露。
不过一秒,这感觉又消失了。
没等林南回答,祁遇白又说:“你多处软组织挫伤我都不心疼,这样的小伤口有什么可心疼的。”
话不好听,可偏偏没什么杀伤力。就像没开刃的刀,耍起来唬人,吓吓你罢了。
林南怔忡片刻,脑筋突然转过弯来,抿唇看着祁遇白说:“你不心疼,刚才挡在我前面做什么?”
车厢内一静,祁遇白转过身说:“从你那边的抽屉里给我拿一张纸巾。”
林南嘴角慢慢勾起来,身子坐正偷偷瞧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看着自己微笑了一下,然后才听话地拿出张纸递给身边的人,盯着他擦拭自己的伤口,含着笑意问:“所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道歉?”
祁遇白扔掉纸巾,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不是。”
“嗯?”
“除了道歉还有件事。”他说:“让你感受一下这种事多麻烦,以后尽量不要管你那个弟弟。”
一提到这个,林南两手抓着安全带没说话。
引擎声一响,前灯亮起来,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