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传来一句:“知道了,给我倒杯水拿到客厅去。”
“我马上去。”林南就从门口转身跑去厨房倒水,然后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
十点钟时祁遇白如约而至,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林南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他,问:“我的水呢?”
林南手指往旁边一指:“这里,我早就倒好了。”
祁遇白挨着林南坐下来,盯着太久没看以至于有些陌生的电视画面道:“养你不是件轻松事,还得看偶像剧。”
林南今天穿的是祁遇白给他买的其中一套睡衣,棉质浅黄套头衫,胸前两根白色的细绳垂下来,其实穿着出门也没问题,柔软又显年轻。他低头闷着笑了一下,手拿起右边的帽绳轻轻搓着,小声说:“我没有让你养。再说这不是单纯的看剧,是让你看看我演得好不好。”
“看出你演得好,今后好给你开戏?”
“让你给我提建议而已。”林南说:“你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古意盎然的片头曲一播完,戚嘉文一身仙气十足的古装扮相率先出现在面前这台60寸的电视屏幕上。两人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被电视机吸引了目光。
祁遇白背部向后一靠,右手抬起放到沙发背上,说话的感觉不痛不痒的。
“他是男主?”
“你不是知道吗?”林南轻声说:“还问我干什么……”
祁遇白望了他一眼,说:“我记不住。”
电视里又是刀又是剑的很是热闹,电视外的气氛却有那么一点尴尬。林南没想通这一集怎么全是他跟戚嘉文的对手戏,一场接着一场。
看了一会儿,祁遇白说:“演得还行,剧本一般。”
林南偷偷在心里撇了撇嘴,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无聊?”
这种剧本来就不是拍给成年男人看的,何况是祁遇白这样的人,他看不进去也很正常。
“是挺无聊。”祁遇白说,“我在这里回几封邮件,你继续看吧。”
他走到书房拿出笔电,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地开始工作。林南就坐在他身边蜷着两条腿继续看电视,剧组的微信群里今晚久违地热闹,宣传也在实时汇报视频网站点击量和话题互动量,一派喜气洋洋的,仿佛明天一觉醒来这个剧就能火成现象级。戚嘉文也给林南发了微信,问他有没有在看电视。林南说自己在看,戚嘉文二话不说就拨了个视频过来。
手里的手机突然超大声地“噔噔噔噔”,吓得林南险些把它摔到地毯上。
屏幕上戚嘉文的头像拼命在找存在感,提醒手机的主人有人要跟你通话,就现在。林南慌乱之下按了接听,不到两秒视频就通了,屏幕上的头像变成了实时的真人,伴随着一声元气十足的“林南,听得见吗?”祁遇白终于转过头来。
“林南??信号不好?你怎么卡了?”
不是林南卡了,是他僵住了。他在祁遇白低气压的神情面前一时不敢乱动,反应了片刻才说:“我我我等会儿跟你说。”继而把视频挂了。
“对不起……”林南把手机小心地塞到身旁的抱枕下面,尽量不让它再出现在祁遇白的视线里,“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按错了……”
祁遇白看了一眼他藏起手机的动作,提着电脑站起身,说:“我回书房了,你继续聊吧。”
可刚迈出半步,他的睡衣一角就被人扯住,身后传来一个招人同情的声音:“真的是按错了……你别走……再待一会儿好不好?”
林南欲哭无泪,在心里无数次抽打可恶的视频通话,左手攥着祁遇白的衣角不松手。
祁遇白身形一顿。不远处的电视还在叽里哇啦地说些文绉绉的台词惹人心烦,偏偏身后这个人总能戳中自己的软肋。他只能又坐下来,重新开始投入工作。
这回林南彻底老实了。他隔了好久才敢重新开始回微信,戚嘉文的、导演的、魏菁的、何珊的,慢慢一条条回过来,前两集就播完了。他又上微博搜了搜观众反馈,总体是很正面的,跟他想象的一致,觉得剧情没有被魔改,人物还原度高。让他意外的是提到他的微博数也不少,甚至可以说比想象中多得多,实时热度很高。
打戏按帧截图,台词按句分析,这是林南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人生头一回。他捧着手机刷得投入,慢慢就不满足于看电视剧官博下的评论和剧名话题广场了。他开始搜索自己的名字跟剧中的角色名,如饥似渴地点开每张图,读每一条微博文字。压倒性的好评让他心情愉快得想唱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这么多人在讨论他,讨论他的演技、这个角色、剧情、人物命运,也包括讨论他本人。这种境况是新奇的,令人兴奋的,大脑皮层会产生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满足感,想必每个在工作上第一次有所成就的人都有此体会。
喜欢演戏的人说穿了是喜欢表达。普通人与世界沟通是通过语言,舞者与世界交流是通过肢体,而演员向世界表达则是通过表演。演技能代替语言,甚至能让演员替角色活,尽管只是短暂的时间。这也是林南喜欢演戏的原因,生活的乏善可陈往往意味着内心更多意欲宣泄的情感,它们需要一个出口,演戏就是这样一个出口。做演员让林南有满足感、有成就感,有倾诉后的解脱。他爱演戏,珍惜这件属于他的天赋,渴望有一天能有更多人看见他的表演,同时渴望有机会诠释更多的角色。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