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在等,等那个给她更衣的人。
第二天小雀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偷看薛嘉萝醒了没有。
她把帘子揭开一个锋,只露着一只眼睛看进去,薛嘉萝衣服整齐,睡在床沿边上,稍稍一动就能掉下床。
她把帘子合好,嘴里嘀咕着:“得跟梁奶奶说,给床边加个能挡住她的东西才行……那么好看,却是傻子……”
梁英一早就出门去请大夫了,她回来的时候薛嘉萝还没起床。
她给薛嘉萝套上袖子,系好衣带,用帕子在她脸上胡乱一擦:“跟祖母去见个爷爷,让他看看你的手怎么回事。”
大夫住在另一条巷子里,白发白须,眼神不太好,眯着眼在薛嘉萝手上看了又看。
薛嘉萝见到男人就僵硬,眼珠子也不会动了,傻呆呆地看着虚无。
梁英小声说:“这孩子昨天突然被她爹托人送到了我这,说是十几年前押镖时,跟一个相好的生的。孩子命苦,又傻,现在又没了娘,只能让我这老骨头照看,可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能照看到何时……”
大夫放下薛嘉萝的手:“丫头面相稚嫩,但也能看出来是嫁人的年龄了,找个家境殷实、为人老实的嫁了吧。”
梁奶奶思索再三:“我找人打听打听……家境如何倒是次要,关键是不能看她傻欺负她。”
“不是有你这个祖母吗?”
“那我还得再活二十年才行。”梁英摇头,声音恢复正常,“我孙女的手怎么了?”
“没事,都快好了,别动水别拿重物。”
梁英说:“那我就放心了……我送送你。”
直到中午,梁英才发现比手腕的伤更严重的问题,薛嘉萝不说话。
她急得不行,又把老大夫喊过来,围着薛嘉萝转了十几圈也没看出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如果是哑巴,怎么会不告诉我呢?我那儿子没有这么马虎。”
大夫说:“会不会是你儿子才见到女儿,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说话?”
“怎么可能!”梁英断然回答,过了一会又说,“如果真的是他十几年对女儿不闻不问,连她会不会说话都不知道,我真是白养他了,我没有那么薄情的儿子。”
薛嘉萝任他们来回讨论自己,双眼放空,如同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没过几天,薛嘉萝就明白以前那个替她穿衣脱衣的人不会再来了。她是在一个清晨忽然明白的,她呆呆在床上坐了一会,从床边凳子上取下衣服,开始自己换。
她会这个,以前就会,却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种力量阻止她继续思索,就像一只手拉着她,不让她往黑暗处走一样。
她低头系衣带的手背上忽然有水滴滴落,她怔怔摸了摸眼睛,是湿的。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沉甸甸压在她心头,禁锢着她,一旦触及得到的只有难以言说的疼痛。
烈风迎面扑来,从口鼻中倒灌而入,他的胸腔里的温度一点点消散,寒意从四肢延伸到了身体内部,他快被冻僵在马背上了。
马蹄速度稍稍减缓,他身后的侍卫跟上来:“殿下!不能再往前了,您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他充耳不闻,所有事情在他心里留不下半点痕迹,他的目标只有雪地上蜿蜒向北的马蹄印记。
“少说废话!再不快点,等下雪,或者太阳出来马蹄印一个都找不到了。”他在烈风中喊着,扬起鞭子抽了一下,“在前面驿站换马!”
侍卫还想再劝他:“到驿站可以派士兵去追寻,一旦发现立即回禀您,京城内的事情不能耽搁啊。”
“闭嘴!”
“殿下!已经第四天了,我们这么快的速度还没追上肯定有问题,或许他们是故意引您往北去的呢?”
周君泽口中呼出的白气让他的眉毛睫毛结了白色的冰晶,他看过来的眼神狂躁不安:“住口!我让你住口!”
侍卫心生惧意,一时不敢再说,稍微一愣神,周君泽的马又超越了他的,并且距离越拉越大。
雪地上一连串的马蹄印记将他引向了驿站,一片雪白中,驿站方向升起一缕炊烟,他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时,不知道这缕炊烟是为哪顿饭而升起的。
他想象着薛嘉萝曾来过,她被绑在某匹马马背上,到了前面驿站可能喝了水也可能吃了点东西,她那么傻,谁给她吃的都乖乖接受,万一水里饭菜里有mí_yào呢?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她冷吗?害怕吗?
若是没有赶在马蹄印消失前找到人,大面积搜查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这种可能让他恐惧得发狂。
马的体力到了极限,嘴边已经有了白沫,不能再跑了。
他在驿站里横冲直撞,直接冲向马厩,在他翻身下马的时候忽然间软了腿,他一只手撑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忽近忽远,耳边的吵杂声遥远模糊,最终化成一道刺耳的鸣响。
他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陆续赶到,几个人迅速下马抬起他,在驿臣的慌忙领路下,他们抬着他进入了屋子里。
天色渐暗,从北方吹来的烈风呼啸而过,天空飘下了零星雪花。
☆、沙哑
梁英已经接受薛嘉萝不能说话的事实了,这让她更疼爱怜惜这个命苦的小孙女。
自从儿媳死后,她的儿子拒绝再娶,做了镖师,多年漂泊在外,京中只有儿子的朋友时常来探望她。她孤身一人已经很久,十年前还曾想过身边要是有个小辈,儿子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