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叒叕要为他裹一次伤?
杨眉也不知该如何回他,便倒了一碗热水过来,用木勺搅温了要喂他,陈览抬手,推开水碗,冷冷地说,“走开。”
那碗本来就有些烫手,杨眉只是虚虚地托着,被他这一推就滚在地上,“咣”的一声摔得稀碎。
杨眉无奈起身,心知这样的陈览自己绝对无法应付,便起身到桌边坐下,等他发过这一次癔症再与他喂水。
陈览坐直了身体,绷着脸面如寒霜,“顾三,放我回去,你之所愿那是休想。”
他这是……把她当成顾三小姐了?
杨眉见他挺直身体笔直地坐着,他此前虚弱得起身的力气都无,此时不知耗了多少力气才能保持这个坐姿。她有心劝他躺下歇,却不敢出声,他把她当作顾三,此时她再去说什么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果然陈览只坐了片刻,便无法支撑,杨眉见他身形摇晃,一副摇摇欲倒的样子,急忙上前扶他。陈览晃了两下便软倒在她怀里,杨眉正要扶他起来,忽然感觉手臂间剧痛——他竟然在她臂上咬了一口……
这……他跟顾三小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杨眉无语,见陈览双目紧闭,身体绵软,双唇微张,想来他咬了那一口便无力支撑,又昏迷过去。
便将他身体翻转,扶他躺好,掖好被子。
杨眉低头检视伤口,好在他病中无力,臂上并未出血,只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臂间仿佛仍然留着他口中极高的热度,她伸手抚了一下手臂,拂去那一点点热烫的感觉。
陈览昏昏睡着,杨眉却再不敢睡觉,拧了条冷毛巾,覆在他额上,自己坐在床边守着他。
果然不足一刻,陈览便又在枕上辗转。
杨眉见他嘴唇已经干裂起皮,摸上去仿佛一个硬硬的壳,心知他此时高热焦渴,必然需要大量饮水,却不敢喊他,怕他再次陷入噩梦痛苦迷离,但若不与他喂水,再这么烧下去怕有性命之忧,一时踌躇不已。
陈览辗转几下,那毛巾便滚在床上,杨眉伸手拾起来,突然腕间一紧,他滚热的手已握住她手腕,他睁开一双通红的眼睛,厉声道,“不是我!”
杨眉已经习惯他时时混乱的神志,便顺着他道,“不是你。”
陈览全若未闻,乌黑的眼珠全无半点光泽,却死死地盯着她,“你知道不是我,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杨眉一时无语。
陈览停了一会儿,嗓音又变得凄楚起来,颤声道,“我乃谢家子……”说着他眼中突然流出泪来,又说了一遍,“……我乃谢家子……”
杨眉愣了一下,谢家子?他不是姓陈吗?
还不及多想,腕间那手又松开了,软软地垂在床边,床上的人又昏睡过去。
杨眉心中发愁,难道就由他这样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中辗转反侧,不能脱身?
这也太苦逼了!
她却也无办法,只能先扶他靠在枕上,自己用勺给他喂水,好在他在神志迷离中十分焦渴,水喂到唇边便自行吸吮,杨眉用木勺足足喂了三碗水,陈览才抿紧嘴唇昏昏睡去,口中犹自喃喃自语,“……我乃谢家子……”紧闭的眼角又源源的流出泪来,滚入乌黑的鬓中。
杨眉摸他脖颈,只觉温度奇高,此时如果有温度计,只怕已经到三十九度以上,只得拧了冷帕子为他擦拭脸颊,又擦拭他脖颈、手心和脚心,只盼能降下热度,快些恢复神志。
陈览此后却再无片刻睁开眼睛,就连早前神志混乱的短时清醒也没有,只是在枕上不住辗转,口中不是念着师尊,就是念着我乃谢家子,或是默默流泪,他在昏迷中流泪总是紧紧咬着下唇,一点呜咽声也无,仿佛害怕被人听见一般。
杨眉把那药又煎了两回,喂他吃了,好在他虽然神志不清,却仍然知道吞咽,杨眉便隔一时半刻喂他喝一次温水。
也不知是汤药有效,还是饮水足够,到天亮时,陈览热度虽然未退,却也并无升高,只是仍然意识迷离,一直睡不安枕。
所幸大夫来诊时,陈览只是安静地昏昏睡着,整个人处在短时的安宁中。
还好还好,杨眉想,他想必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昨夜混沌迷失的样子。
“怎样?”杨眉眼巴巴地看着老大夫,杨眉此时已知道他姓吴,便道,“吴大夫,他昨晚半夜开始起烧,一直说胡话。”杨眉说着,心中微微发梗,岂止说胡话?
吴大夫闭着眼睛诊脉,久久不语。
杨眉十分紧张,却也知道大夫诊脉需要安静,咬着嘴唇强自抑制想要说话的冲动。
吴大夫又诊了一刻,伸手摸陈览脖颈,又将他手臂从被中拉出,举高了又松开,那只无力的手臂便重重地摔在床沿上,昏迷中的陈览微微皱眉。
杨眉急道,“您这是做什么?”
吴大夫翻了个白眼不理她,走到桌边抽了张纸写方子,“他底子不错,现在比昨天好多了,性命已经无碍。”
杨眉刚松了口气,那吴大夫又道,“只不过——”
杨眉一滞,特么的说话不带大喘气的啊!
吴大夫说了三个字便闭口不言,斜着眼睛看她。
杨眉连忙捧场,“只不过什么?”
吴大夫见她识相,才拈着胡子道,“他此前寒气深重,此时发热虽然将寒气驱尽,却也伤了身体根本,需得好生将养,一年内不可再受寒气侵袭,否则日后轻则手足骨痛,重则半身不遂,你们自己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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