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的司机很快就到了,老猫把烟头扔掉爬起来,“走了。”
徐渭是最后一个离开,在路上手机响了起来,徐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妈妈,接通,“妈,我马上就——”
“这里是市医院,病人的手机里第一个号码就是你,你是机主的儿子对么?”
徐渭脑袋嗡的一声,一脚踏在地上刹住自行车,“什么?我是,我是徐渭,机主怎么了?”
“车祸,在抢救,你赶快过来。”
徐渭一路狂奔,自行车飞驰在黑暗之中,他只听到自己的喘气声。车祸,在抢救,司机当场死亡。
下午妈妈给他发信息,说晚上要和爸爸出去吃饭。
徐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狂奔。
市中心医院,自行车倒地发出巨大声响,徐渭飞奔向急诊室。到处都是人,他抓住一个医生的手臂,“你好,我是徐渭,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我的母亲出车祸。”
医生一脸迷茫,不知道他干嘛,另一边护士喊道,“你是陈玲和徐建海家属?”
“是的。”徐渭连里摸钱包取身份证,“我是,我爸妈呢?”
警察也在,因为出人命了,他们得负责。
“陈玲还在抢救,你先签字。”
徐渭签字的手在发抖,这是妈妈的生死状,徐渭用尽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深吸气转头看陌生的环境。警察护士来来往往的人,他深吸气。
没有人说徐建海在什么地方,电话里医生说过司机当场身亡。
徐渭不敢问,他狠狠揉了一把脸。
“你是徐建海的儿子?”警察询问。
徐渭点头,“是的。”
“你的父亲涉嫌酒驾,当场死亡——”徐渭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服,目光凶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渭被反剪按在地上,警察说道,“你这个行为是袭警,现在跟你陈述案件。不止你们家的事,还有其他的受害人!”
徐渭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他疯狂的想杀人。
“孩子,你总要面对。”
徐渭抬起头脸上一片冰冷,他看着面前的人,视线模糊。母亲在做手术,医院通知他缴费。徐渭冲出医院捡起那辆自行车狂奔回家,家里没有多少现金,父母的银行卡密码他也不知道。徐渭翻出三千多现金,又找到自己的压岁钱银行卡,里面有几万块。
早上七点,母亲被送入了icu病房,徐渭茫然的坐在满是白光的走廊上。他恍恍惚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亮光从走廊的尽头落进来,世界通明。
电话又响,徐渭接通,是负责父亲案子的警察。徐渭揉了揉脸下楼,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警察带他去停尸间。徐渭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像是走在刀子上,鲜血淋淋,割的他喘不过气。
徐渭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悲伤到呕吐的地步,他在停尸间看到父亲的尸体,在最后关头父亲把方向盘打向自己,想为母亲争取活命的机会。他的尸体面目全非,徐渭颤抖着接过警察递过来的遗物。张了张嘴,他发不出声音。
酒驾车祸,车主全责,保险不赔。对方是一辆帕萨特,车上一对母子生死未卜,后期赔偿全部是他们的。徐渭抓着父亲沾满血的钱包,他低着头,泪往下滴。
“要走法律程序,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徐渭接过文件写名字的手满纸潮s-hi,他咬着牙擦掉泪写下名字,低着头,“谢谢。”
“你还有别的亲戚么?”
徐渭摇头,父母都是独生子,爷爷n_ain_ai早年去世。远方亲戚,徐渭根本没有找他们的必要。
“你先守着你母亲吧,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谢谢。”
母亲一直没醒,icu病房一天好几千,徐渭手里的钱很快就没了。父亲还在停尸房,徐渭六神无主,打电话给老猫。
老猫很快就到了,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徐渭揉了揉脸哑着嗓音道,“我该做什么?”
“得先送你爸走。”老猫是单亲,他也经历过父亲去世,“拿着你爸的——”老猫看徐渭惨白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说下去,“可能这么说有点残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拿着你爸的死亡证明,身份信息去各个银行查账户余额。有钱才能办接下来的事,不然什么都不行。毕竟你妈还在,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十八岁,徐渭失去了所有。
徐渭拿出钱包看里面的现金,一共一千块。“怎么送?”
老猫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徐渭,“里面有八千,密码六个八,先送火葬场。我们这点钱买墓地是不可能,先放家里。你爸不是还有个店?现在怎么样?能不能卖出去弄点钱出来。”
徐渭抬起头看着老猫,老猫觉得自己很残忍,他握住徐渭的肩膀,“徐渭,事情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还要走下去。我爸当初走的时候,我也这样,现在你看我不也活着?”
徐渭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老猫把卡塞到徐渭的手里。
“谢谢。”徐渭嗓音沙哑。
“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了。”
徐渭忽然发现,学校离他太遥远了。
“嗯。”
“先办你爸的事。”老猫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那边说了什么老猫脸色顿变,挂断后扶起自行车,“我得去学校一趟,你有事跟我打电话。”
徐渭点头。
很多事听起来很容易,但实际c,ao作却是艰难。八千块在这样的城市,办后事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