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醒过来,就找到师母,答应替师姐入宫。
师母变卖了近半家产,换回了天元丹,救了钟袤一命。
她最后一次跟随大师兄下山,为自己置办衣物,看到乔装过的重华带着那个女子去集市上挑东西。
女子身形高挑丰满,举止高华雅致,远远不是她这样的小毛丫头能比的。
她疯了似地想知道女子长什么样,她悄悄跟了他们半个集市,终于等到风把女子的幕笠吹起,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足够倾城倾国。
那样的端庄秀美,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来的,必然出身不凡。
她恍然大悟,决然离去,不再纠缠。
但是那种痛,就好像是把她的骨血从她身上活生生剔除开来,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终身难忘。
钟唯唯呻吟出声,有人用湿帕子擦她的额头,锲而不舍地一直喊她的名字:“钟唯唯,钟唯唯,你醒醒,你是在做噩梦,那不是真的……”
钟唯唯知道自己在做噩梦,但那是真实的噩梦,并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却觉得眼皮非常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眼。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魇住了,希望身旁的人能把她推醒。
她使劲抓住身边的人,一声一声地喊:“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要梦见这个,比死还要难受。”
有人握住她的手,低声温柔安慰:“没有人敢欺负你,没有人敢动你,谁敢动你我杀了他……”
额头上一阵冰凉,舒服得浸入心脾,那双握住她的手温暖熟悉,给人以安心的力量,钟唯唯终于安稳下来。
重华沉默地注视着钟唯唯,高烧已退,她的脸又青又白,哪怕就是睡梦里,两条秀气的眉毛也是紧紧蹙着,看上去心事重重。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呢?为什么会说比死还要难受?
☆、73.第73章龙凤茶(6)
赵宏图低声劝道:“陛下,您连着三天没睡觉了,再这样下去不得了。钟彤史已经退烧,明早一定会醒,不如您先去睡一觉,明早再过来看她?”
重华垂眸看向钟唯唯的手,她的手生得纤巧精致,骨肉匀称,十分美丽。
但此刻,这双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全都是她制茶留下的。
在苍山时,她和他一起制茶,每每总是躲懒支使他去做力气活儿,偶尔手上起个小水泡,便要撒娇许久,把手送到他口边,要他吹,要他揉。
但是这一次,她从始至终没有对他叫过一声苦,还千方百计想要把他撵走。
是因为不爱了,所以就连叫苦都不屑了吧,多看一眼都觉得是负担。
重华拿了银针,将钟唯唯手上的水泡一一挑破,再涂了清凉消炎的药膏,替她包扎好,起身走了出去。
添福跪在门边,一脸的惶恐和不敢置信。
重华淡淡瞥她一眼,再给赵宏图一个眼色,先行离去。
赵宏图蹲下去,低声吩咐添福:“进宫这么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嬷嬷都教过了吧?”
添福用两只手使劲捂住嘴,瞪大眼睛拼命点头:“嗯,嗯,不说,不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赵宏图很满意:“前途远大。”
钟唯唯是被葛湘君的哭声吵醒的,她无奈地叹气:“我且死不了,你哭得这样大声,也不怕给人听见了找你麻烦。”
“你总算醒了。”
葛湘君破涕为笑,擦去眼泪,接了药碗喂她吃药:“你病得可吓人了,你知道吗?”
钟唯唯动一动手脚,又酸又痛,便道:“是发热了吧。”
葛湘君骂她:“制茶不过是平时消遣的雅事而已,像你这样把自己弄得大病一场的也是少见了。
幸亏是诊疗及时,不然拖重了病情,别人就有借口把你赶出去了。”
钟唯唯嫌她一勺一勺地喂太麻烦,索性接过来一口饮尽,苦得眉眼皱成一团:
“我又不是第一次制茶,像这样还是第一次。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冷馒头薄稀粥的吃多了,所以身才会变差,真是的,我本来身体就不好……”
葛湘君失笑:“得了,以后我把我那份肉分一半给你。”
添福兴冲冲跑进来:“彤史,窦尚仪和朱尚仪她们来瞧您呢,带了好多好吃的来。”
尚仪局的一群女官进来,纷纷嘘寒问暖。
葛湘君倒水斟茶,忙里忙外,十分热情周到。
朱玉笑道:“都说你们俩好,今天可算是见着了,不如拜了姐妹吧。”
“好啊。”钟唯唯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葛湘君真心对她好,她照样真心对葛湘君好就是了。
葛湘君笑一笑,虚虚一指她:“你傻啊,人家随便逗你玩玩你就当真了。忘了宫规啦?
清心殿中,尚寝、尚食都不得私下结交他人,你我二人平时多说几句话没什么,真要做了干姐妹,就该倒霉了。”
朱玉脸上挂不住,随便找个借口走了,尚仪局的人不好久留,嘻嘻哈哈全都走了。
葛湘君十分尴尬:“小钟,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见不得她们欺负你心善心软,总想挖坑给你跳。”
“你说的是事实。”钟唯唯本来奇怪她这样圆熟的人怎会这样。
但听她这样说,似乎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估计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再怎么笨,也好生生地活到了现在。”
“也是,是我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太多,行事有点过激。”
葛湘君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