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出声。
为首的那个鹄邪人,看了宗恪一眼,神色间颇有些疑惑。他分辨得出,来的这男人和旁边那几个商人不同,此人气质独特,卓尔不群,刚才虽然是笑吟吟说的那些话,可是语气里面暗藏的震慑力,却令人不敢小觑。
那调戏卖花女的鹄邪人却不耐烦了:“要你多管闲事?老子要上好的香花这丫头给的却是烂货”
“谁说人家卖的是烂货?”一个商人怒道,“人家小姑娘明明卖的都是好花是你这沙漠里来的臭鞑子不识货”
那鹄邪人闻言大怒:“什么?老子说是烂货,那就是烂货”
他说罢,拿醋钵子一样的拳头,狠狠往那花篮上一砸只听咚的一声,花篮被那鹄邪人一拳砸了个稀烂
卖花女尖叫了一声
那几个商人全都火了其中一个抓住那鹄邪人就要动手宗恪赶忙抬臂拦住:“几位不要动气,有话好好说。”
那鹄邪人冲宗恪道:“你算什么东西这儿要你和什么稀泥”
另一个鹄邪人,干脆用劲一拍桌子,桌上碗碟乒乓乱响一个酒盏被他这大力一拍,从桌上弹起,飞了一尺高
宗恪抽了根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接住那酒盏
小巧的酒盏,竟然稳稳立在筷头,里面的酒一滴都没漾出来
几个鹄邪人一见,全都怔住了
“不过是小事,几位爷怎么火气这么大?”他用筷子挑着那酒杯,脸上微微一笑,手指轻颤,酒杯竟像生了翅膀,直直冲那鹄邪人飞过去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小小的杯口,正扣在了对方的眉心
鹄邪人一怔,不由抬手去抓那酒杯,谁知杯口牢牢吸在额头上,竟纹丝不动这下他慌了神,伸出两手使劲拽住酒杯,想用力把杯子拔下来,谁知不管怎么用力,杯子依然吸附在他眉间,毫无动静
看他额心扣着酒杯的滑稽样子,阮沅不由放声大笑:“你想玩杂耍么”
这下,几个商人全都笑起来,连那个卖花女也跟着忍俊不禁。
鹄邪人大怒他干脆握住拳,狠狠朝自己额上一砸
酒杯破了,碎片扎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混着残酒,顺着鼻梁淌下来知道自己被戏耍了,那鹄邪人怒到极点,挥拳就想揍宗恪,却不料边上那个为首的一把拉住他
“阿南”那蓝眼鹄邪人,声音低沉有力。
他站起身来,冷冷道:“这位仁兄,我们远道而来,是客,原来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么?”
宗恪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客也分几等,来的若是恶客,主人就有责任教他小心轻重。”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那些商人也纷纷附和。
那包着头发的男人,蓝眼睛里闪过一道冰冷的光
突然间,就见整盘清蒸羊肉横空而起,连汁带汤,冲着宗恪飞过去
糟糕
阮沅心里一急,对方这分明是要宗恪难堪:羊肉伤不了人,但是兜头兜脑这么淋下来,宗恪的样子可就不太好看了
孰料宗恪身影如飞,抓着那卖花女,片刻间让出五六步,热腾腾的羊肉擦着他的鬓发飞过去,砸在了对面木板墙上,瓷盘跌在地上,哗啦一下粉碎
酒楼里一片哗然
本来不欲管闲事的其余酒客,好几个都站起身,奔过来想打抱不平。宗恪一展臂,挡住他们。
他再扭头一瞧,刚才那人力道真不小,一块羊肉竟然像钉子般,嵌入木板里。
他笑了笑:“这么好的羊肉,就这么洒了,岂不可惜?还是该尝一尝的。”
说完,他抄起筷子,夹住那块卡在木板里的羊肉,用力拽出来,朝着鹄邪人掷过去宗恪的筷子上,这次带了七成内力,这羊肉来势力道极大,不像软软的肉,倒成了致命的铁坨
察觉到这一点,眼看着羊肉就要撞上同伴的胸口,那包着头发的鹄邪人暗叫不好,猝不及防伸手一抓,这羊肉一被用力,挤出了汤,连汁带肉溅了他一手一脸
鹄邪人全都跳起来,一个个剑拔弩张,一场恶斗眼看无法避免
岂料那包着头的鹄邪人却一摆手:“不要冲动”
想必他也懂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真和这位拼起来,他不一定赢。在人家地盘上,毕竟不能太放肆。
此人说话极有震慑力,其余鹄邪人忍气吞声,都慢慢坐下来。
为首那人忍住手心剧痛,若无其事拍掉手上的羊肉渣,又拿布擦了擦脸,宗恪清楚看见,从那包着头的布下,不慎滑出一缕纯金似的头发。
原来是鹄邪王族
宗恪暗自吃惊,晋王世子的手下,怎么会有鹄邪王族?
那蓝眼睛的鹄邪人似乎也察觉到宗恪的愕然,他不动声色将发丝塞进包头布里,又招呼其余人坐下来。
跑堂吓得胆战心惊,见他们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慌忙上来收拾残局。
事情到此已近收尾,知道不好再挑事端,宗恪微微一笑,冲着那个为首的鹄邪人一抱拳:“多有得罪。”
包着头的男人,两只蓝眼睛闪过寒光,像刀剑相撞闪出的阴森火花。
那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宗恪转过身来,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卖花女:“花砸了,看来今天损失不小,这点银子你拿去,赶紧回家吧。”
卖花女含泪道谢,伸手接了银子,匆匆下了楼。
几个商人互相看了一眼,那个为首的上前一步,冲着宗恪抱拳道:“兄台如此仗义,在下深感佩服,不知可否过来这边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