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帮着萦玉,她发了很大的脾气,一个多月不肯见他。惊惶失措的秦子涧只得求助元晟,于是,后者告诉了他很多妹妹的喜好,又努力从中弥补他们破裂的关系,接下来,秦子涧用了千百种努力,才算挽回了自己与萦玉的友情。
但是从那之后,秦子涧就发觉自己生命里,出现了第一个敌人:宗恪。
秦子涧生在公侯府邸,从小就在众星捧月的状态下长大,有个哥哥也早夭了,父母是到很大年龄才生下他,所以家里规矩虽然大,却没有给秦子涧造成过任何困扰,家人真心疼爱他,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没有过为难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人,都是或恭敬、或温和、或赞赏、或巴结地对待他,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敌人”这种奇异生物。
然而现在秦子涧明白,他的敌人已经出现了,这个敌人夺走了他最喜欢的女孩的关注,甚至还能让他绞尽脑汁、无计可施,如果不是元晟,他很可能会彻底失去萦玉的关心。
萦玉为什么要去喜欢这么个脏兮兮的家伙呢?她难道不嫌弃他脏么?秦子涧甚至敢保证,那个叫宗恪的小子,恐怕有半个月没洗澡洗头了,说不定身上还有虱子呢!
他真后悔那天自己替宗恪赶走了膳食房的那些太监,就让他被他们抓走、打个半死好了!他为什么要替自己的敌人解难呢?虽然秦子涧很怀疑,这种懊悔到底有没有用,因为那个叫宗恪的男孩,虽然瘦小羸弱,看起来却像拔不尽的野草,让人烦恼,就算真的被打个半死,他也会用各种办法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以敌对的姿态。
十岁的他并没能想到,这不过是宗恪在他的人生中,盖上的第一个名叫“伤害”的戳,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这个叫宗恪的敌人,还会给他铸成更为痛苦的人生,他的人生护照,将会被这个人盖满这种戳子。
后来秦子涧才得知,在自己没进宫的这段时间里,萦玉又偷偷跑去找那孩子玩,结果被二皇子元昱发觉,元昱比元晟大七八岁,行事更无顾忌,为了惩戒那个男孩,不准他再接近自己的妹妹,元昱竟用鞭子把那男孩抽了一顿,那次他下手太毒,打得对方遍体鳞伤,差点就要了那孩子的命,甚至有一鞭子抽在了维护宗恪的萦玉胳膊上。
这种事儿出了两次,引起了各方注意,于是宫内总管以此为戒,加强了防备,他以“安全”为由,把狄人质子的活动范围缩小,不再允许那个叫宗恪的孩子走出院门。
可想而知,从此后,他成了那小小院落的唯一囚徒。
第十九章
镜子里的女人,绝美无俦。
那张脸,星眸闪烁,鼻梁挺俏,红唇丰润,肤如凝脂。
那是一张穿衣镜,映出的身影高挑俏丽,纤秾合度、窈窕温婉。
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够自然,笑容僵硬,像涂抹上去的。
不过这没什么要紧,没有人会真正注意到这一点。想到此,她又对着镜子笑了笑,将那笑容模拟得更加妩媚动人,直到完全满意,这才作罢。
一切准备妥当,她转过身,拿起小巧的红色坤包,出了门。
她到了一家影城。
她买了票,进了影城,她要去看《让子弹飞》。片子宣传得太好,昨天才上映,虽然不是周二,这家影院的价格又偏高,不过,人依然多到爆。
她迟到了一两分钟,场内已经黑了,正片还没开始,正在放岁末预告片,是《赵氏孤儿》某个镜头,一刀血痕溅在银幕上,像热热的液体溅在她身上,她的脸颊微微抽搐。
灭门不是她爱的题材,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灭门。
在唧唧喳喳的低语声里,电影开始了。她不喜欢《让子弹飞》,因为她不喜欢喜剧,对英雄打倒了坏人这种剧情也没兴趣,对她而言,这世上既没有值得高兴的事儿,也没有所谓能拯救世界的“英雄”。
电影非常好笑,约三五分钟就有笑点,场内观众笑得前仰后合,间歇时,她往右边看,同一排不远处,那人硕大的脑袋因为不时大笑摇晃不停。
她知道他肯定会来,因为票是她送的,她知道他早就说过想看《让子弹飞》。
他的脸,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又静静坐了差不多有大半个小时,等葛优一脸苦相开口:“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结果让麻匪给劫了……”时,事前定好的手机就响起来。她赶紧起身向身边的人说:“对不起。”
她没有从进来的方向挤出去,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挪动脚步。在这过程中,她不时轻声说着“对不起”,她的声音刻意放轻时很好听,柔和,有点点低哑,带着迷人的诚恳。因为是这样一个动人的女性在不断赔小心,所以被打断视线的观众,没有谁表现出不悦。
在挤过一个脑袋硕大的胖子身边时,她的身体微微一歪,像是要倾倒,那胖子赶紧扶住她。
这让她颇为感激,甚至冲着对方微微笑了一下:“……对不起。”
但是那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大笑声里,那是全片最爆笑的一段情节,她很清楚这一点,电影公映之前,她看过点映。
从观众席里走出来,她轻轻舒了口气。
走出电影院,她回头看了看悬挂在影院墙壁上硕大的旧海报,那上面,戴着墨镜的黑大衣男子一脸桀骜,正游走在现实与虚幻之中。
她看过这片子,不知为何印象十分深刻,她始终记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