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见苏以在二楼,边学道想都没想,下意识地轻轻退回厨房。
这是高情商的表现。
因为只一瞬间,边学道就想明白了眼前情景的几种可能和将会引发的结果——
苏以手里拿着水杯,所以可能是口渴下楼取水。
苏以站在楼梯口和卧室门之间,可能是夜深人静时好奇边学道和单娆在屋子里灵肉交流的乐章,也可能是路过时恰好听见什么声响,所以站住寻找声音来源,毕竟刚才边学道在楼下厨房吃东西,弄出点声响是很正常的。
可不管怎么说,苏以站的地方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她是在听墙根儿了。
所以如果边学道出声,心思灵巧的苏以必定非常尴尬,特别是这种事还没法解释。
以边学道对苏以的了解,发生尴尬的误会后,苏以第一反应肯定是搬出公寓,甚至可能为了躲边学道而离开提莫拿娱乐。
一个父母双亡的清高美貌女人,离开朋友圈独自在异国生活,多危险且不说,也许用不了多久孤独就会将理智吞噬,让美丽的生命寂寞凋零。
因为在一瞬间想通这些关窍,所以边学道无声地退回厨房。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故意用手在塑料包装袋上按了几下,弄出不大但足够苏以听见的声响,然后装出在冰箱里找东西的样子。
果然,苏以顺着声音下楼,拿杯子的手做出随时可以丢杯子砸人的姿势,小心地走到厨房外。
边学道适时扭头,看见站在中岛旁的苏以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表情,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见是边学道,苏以放下拿杯子的手说:“我喝酒爱口渴,楼上房间里没水了。”
边学道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酸奶说:“我饿了,晚上的菜不对我口味,没怎么吃。”
苏以走到水壶旁,一边往杯里倒水一边说:“在餐厅里就看出来了,你不喜欢吃芥末。”
边学道苦着脸说:“我最怕的就是芥末。”
苏以在中岛旁的椅子上坐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浅笑说道:“餐厅是蔡子竹选的,不了解你口味,才会弄出这样的乌龙。”
见苏以坐下了,边学道改变拿食物上楼的想法,在苏以对面坐下,切一片面包,咬了一大口。
苏以见了,指着烤面包机说:“热一热才好吃。”
边学道一边嚼一边说:“不用,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吃的。”
看着边学道手旁的面包,苏以轻声说:“你有保持真实的资本。”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边学道明明已经不怎饿了,还是吃出很饿的感觉,他装出没听清的样子,问:“你说什么?”
苏以平静地说:“我看过不少人,来到美国后,吃穿住行说话,处处模仿美国人的样子,恨不得把前半生的生活习惯和痕迹统统抹掉,似乎那些习惯都很低级,似乎学个形似就能融入美国。”
“呲啦!”
撕开一盒酸奶,边学道递向苏以。
见苏以摇头,边学道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酸奶说:“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样,只是一些人融入新环境的意愿更迫切一点。”
苏以笑着说:“跟融入意愿有关,但不大,真正的原因是自信心。”
边学道一勺接一勺地舀酸奶。
苏以接着说:“像你,事业成功到让99.99的美国人在你面前骄傲不起来,所以你从骨子里就不在乎周围美国人对你的看法,不会亦步亦趋模仿他们,因为哪怕在一些时候你显得跟他们格格不入,他们也会容忍你、尊重你,至少在表面上尊重你。怎么说呢,就像用车,一个百亿千亿富豪,乘坐顶级豪车,外人会说他有资格享受。开一个几万块钱的车,外人会说他低调境界高。总之,成功的人做什么都有理,反之,失败者做什么都是错。”
听苏以说完,边学道手拿勺子,眨着眼睛说:“你这样说让我无言以对!”
拿起杯小口喝水,放下杯,苏以说:“事实就是如此。”
看着苏以,边学道试探着说:“你的想法似乎有点消极。草木荣枯自有时,万物从容皆自得,冬去春会来,又是一年好时光。”
一句“草木荣枯自有时”,触到了苏以内心深处隐藏已久的痛楚。
想到猝然离世的父母,一直以淡然坚强面目示人的苏以黯然垂眼,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半杯水缓缓说:“雨入花心,自成甘苦;水归器内,各现方圆。时间回不到过去,人也不能都变成自己期待的样子……我不是特别坚强的人,如果不是单娆一直在旁边支持我,我可能会变成自己都讨厌的人。”
摘下坚强面具的苏以语气凄婉,柔弱之态让人心疼。
半晌,边学道问:“你哭了?”
苏以抬起头,强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话多,可能觉得你是个强大的人,在你面前脆弱一点也不算丢脸,而在别人面前,我要戴着面具,维持我仅存的骄傲。”
厨房里陷入安静。
尽管相识多年,但直到这一刻两人才好像正式认识对方。
边学道第一次直直地看着苏以,半晌,他开口说:“世人都看到了我的成功,但看不到我心里对未来的恐惧。人们看到了风光无限的我,但看不到与yù_wàng搏斗得筋疲力尽的我。我给一些人带来光明,也给一些人带去黑暗;我让一些人攀上山峰,也让一些人坠入深渊。”
略一停顿,边学道继续说道:“一路走来,我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