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们到了。
经历过大阵仗的穆龙这时比李兵更镇定,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安保小组指挥权。
进门后,看见房间里身着睡袍的祝德贞,穆龙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然后像身后的李兵三人一样装作没看见,表情严肃地跟边学道解释说:“枪声是从隔壁酒店20层左右的位置传出来的,用的是全自动步枪,打了四个弹夹。楼下房间的窗户朝东,我看不见旁边广场的情况,如果当时广场上有人的话,估计伤亡不小。”
停顿了一下,穆龙接着说道:“酒店附近已经戒严,咱们如果现在退房,难保不被怀疑盘查,虽不怕终不美,不如待到明天。我建议把楼下的房间升上来,就近保护,以防再有事发生。”
穆龙说到这儿,祝德贞忽然插话说:“借我两个人。”
边学道听了,跟穆龙和李兵说:“分两个人去楼上保护祝小姐,她是听见枪声受惊吓下来的。”
穆龙闻言点头:“我这就去办。”
出门后,穆龙跟李兵说:“我和小伍下楼升房,你和阿凯留在这层保护边总,有可疑的人靠近就出手制服,大不了打官司,千万不能让边总犯险。”
房间里。
看着保镖出门,祝德贞问:“有酒吗?”
边学道打开酒柜,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两瓶说:“西拉和莫斯卡托,喝哪个?”
他拿出来的两瓶酒因为口感较甜通常都被视为女士酒,却不想祝德贞问:“还有别的酒吗?”
边学道低头说:“还有火地岛和黄尾袋鼠。”
“莫斯卡托吧!”
开酒,倒出两杯,边学道端着酒走向沙发,问祝德贞:“今晚被枪声吓到了?”
接过酒,祝德贞不答反问:“你呢?”
在对面坐下,边学道说:“有点,毕竟在国内几十年也碰不上这种事。”
“你才多大?说什么几十年。”一口喝干杯中酒,祝德贞把杯子递向边学道:“再来。”
放下酒杯,边学道起身帮祝德贞倒酒,祝德贞靠在沙发上说:“把西拉也打开吧!”
“我怕你喝醉。”边学道拿着酒瓶说。
“怕我醉在你房间里?”祝德贞挑着眼眉看边学道。
说完她站起身,稳稳当当走到边学道面前,抢下酒瓶,拿起开酒器,一边开酒一边说:“美国人问中国人:你们知道什么是空调冰箱吗?中国人问美国人:你们不穿3层防弹衣敢出门吗?”
边学道有点想笑。
祝德贞开酒很麻利,拔出瓶塞,她轻摇酒瓶说:“以后不要以己度人,因为可能你度的人是个奇葩,更多时候,其实你自己是个奇葩。”
饶是边学道城府甚深,当面听祝德贞这句,他还是有些吃不住劲,强迫自己隐藏情绪,在心里嘀咕:“这娘们刚才在房间里吃枪药了?等穆龙他们回来,赶紧送走。”
将边学道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祝德贞直直看着边学道的眼睛说:“怎么?是不是在心里想等保镖回来赶紧把我轰走?”
边学道面不改色地说:“忠言逆耳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拿着酒瓶走回沙发前,祝德贞大大方方地坐下,一点没有因为等下要被“轰走”而不自在。
调整情绪,边学道也走过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西拉,祝德贞从容地说:“说真话的前提是有恃无恐,在你面前有恃无恐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今后你听到的真话会越来越少。”
说到这儿,一点笑意从祝德贞眼眸深处漾开,笑意如百瓣莲花盛开一样一层一层舒展开,极富层次感又无穷无尽,当眼中花开到鼎盛,她轻启朱唇说:“所以你需要我这样的朋友,因为我有恃无恐。”
边学道没脾气了,祝德贞由内而外的气场加上收放自如的高情商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穆龙迟迟不回,想来是太多客人受到惊吓去找酒店工作人员问情况,一时忙不开,房间里一瓶酒很快就喝见底了。
见祝德贞拿起另一瓶酒,边学道说:“太急了,慢点喝,打电话叫点佐酒的吧?”
祝德贞摇头说:“估计快回来了,最后一杯。”
端杯轻抿一口,祝德贞看着边学道问:“你还记得我爷爷长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我爷爷。小时候,每年过年,他都带着我爸和几个叔伯姑姑去乡下杀年猪。我13岁那年,因为好奇,跟着去了一次。”
“去了先挑猪,用手捏着猪背,量三指膘四指膘,通常都是选四指膘的。选完猪,屠夫会指挥做一些准备工作,然后就是杀猪。第一次看杀猪我被吓到了,整个人躲到爸爸身后捂着耳朵不敢看不敢听。”
停下喝了一口酒,祝德贞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问我爸为什么每年都要去看这么残忍的事情?他告诉我是爷爷要求的,祝家的孩子过了15岁都要去看。我问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爷爷是想让家族子弟明白‘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
呃……人怕出名猪怕壮?!
边学道在心里暗想:时移世易,猪虽然依旧怕壮,大多数情况下,人却是越出名越好。
看着手里的酒杯,祝德贞悠悠地说:“其实还有一点因为我太小我爸当时没说,‘祝’跟‘猪’同音,所以看杀年猪是让家族里的人有危机意识和忧患意识,时刻记着别因为太肥被人家给杀了。”
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