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必成说:“在外头,自己照顾自己,逼一逼就什么都会了,早出去,早成熟,早定性。”
单鸿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许必成忽然扭头问边学道:“谭嗣同说过一句话,什么大盗,什么乡愿。”
边学道想了想说:“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惟大盗利用乡愿,惟乡愿媚大盗。”
见姑父点头,单娆奖励性地握了一下边学道的手,意思夸他“有学识”。
许必成说:“上周,跟几个朋友吃饭,那几个朋友职业比较杂,有企业家,有学者,有记者。大家谈论如何拉动内需时,偶然说起中国制造为什么国外比国内便宜的问题。有人算了一笔账,假如从羊城开辆货车到燕京的话,光是过路费就有1400元之多。还有人做过一个统计,1公斤货物从沪市运到纽约只需花费2元人民币,而从沪市到贵州却需要花费6—8元人民币。”
“还有,在商品销售终端,进场费、摊位费之类的费用多不胜数,灰色成本是公开的秘密,这些最终都摊到商品价格里,转移到消费者的头上。都说经济发展要转型升级,要靠内需拉动,可是同样的东西,无论生活用品还是奢侈品,相当一部分物品的价格国内都比国外贵,逼着人将大把大把的钱花在了国外,为别人拉动内需。”
单鸿看了一眼边学道和单娆,按着许必成的手说:“老许,你喝多了。”
许必成摆摆手:“都是家里人,怕啥?”
单娆也说:“姑,没事,我听着挺有意思呢!”
许必成看着酒杯说:“小成靠智,大成靠德!无论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都必须要勇敢审视自己的优缺点,诚实面对。”
………………
开车回中海凯旋的路上,边学道问单娆:“你姑父最近受什么挫折了?”
单娆问:“看出来了?”
边学道笑了一下:“嗯。”
单娆说:“这次的事我也没细问,好像是姑父有两个选择,一个外放地方,一个上升半格。本来姑父是准备去地方的,却不知受了谁的影响,最后改主意继续留在燕京。可放弃外调机会后,上面的位置突然被人空降了……”
边学道轻声说:“哦,竹篮打水。”
单娆说:“为这事,一次姑父酒后没忍住,跟人发了几句牢骚,结果就传到了领导耳朵里。也是从那次后,姑姑很怕姑父跟别人喝酒,更怕他酒后失言,刚才劝姑父少说,不是姑姑信不过你,是怕姑父养成喝酒就发牢骚的习惯。”
边学道点头说:“我懂。”
他当然懂。
许必成是人精,沈雅安是人杰。
可是沈雅安看不开一个院士头衔,许必成放不下一次错失的进步机会。
人啊,都有不容易过去的一道坎儿。
静了一会儿,单娆看着路面说:“姑父的事教育我们,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小孩扯桌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边学道打着方向盘说:“行啊,总结的挺到位,但其实可以更精炼。”
“啊?”
“以静制动,或者说以不变应万变。”
前面路边有家彩票站,单娆说:“靠边停一下。”
“干吗?”边学道问。
“我想去买几注彩票。”
“彩票?”
边学道将车靠边。
两人走进不大的彩票站,单娆买了5注双色球。
边学道发现,单娆不是随机选号,她是在守号。
坐进车里重新上路,边学道看了副驾驶上的单娆一眼,问:“买多久了?”
单娆说:“几个月。”
“怎么想起买彩票了?”
“日子太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工作有了,房子车子你都给我了,每天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东西,就买彩票解闷,起码算个期待。再说,咱家钱都是你赚的,这样下去我会没地位的,靠工资是不行了,只好看看能不能中彩票。”
边学道问:“你是冲着大奖去的?”
“当然!”
边学道笑着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嗯。”
“双色球。”
“嗯……什么意思?”
“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
“你说。”
“开奖公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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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娆那段话,不是单娆说的,也不是我说的,是卡夫卡说的。顺道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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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娆那段话,不是单娆说的,也不是我说的,是卡夫卡说的。顺道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