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姞拿着一瓶消毒水走过来,一边给边学道手上的伤口消毒,一边问:“刚才救出孩子那一刻你是什么感觉?”
“想哭。”
“为什么?”
“高兴!”
………………
女孩救出来后,一条腿没有知觉,情绪很不稳定。
孟婧姞把消毒水放在边学道手里,说:“我过去看看。”
边学道问:“你看什么?”
孟婧姞瞄了他一眼,说:“我在国外学过心理辅导。”
担架前,孟婧姞握着女孩的手,轻声说:“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女孩抽泣着问:“我爸爸妈妈呢?”
孟婧姞说:“他们正在别的地方救其他人。”
女孩问:“他们为什么不先来救我?”
孟婧姞说:“他们救别人,我们来救你,人们互救,才能救更多人。”
女孩听了,缓缓摇头,表示听不懂。
孟婧姞微笑着说:“你现在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女孩问:“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他们?”
孟婧姞说:“你不哭,睡一觉,等到了蜀都,就能看见他们。”
女孩说:“我不哭了。”
孟婧姞轻轻摸着女孩的头发说:“有幸活下来,我们就一边疗伤,一边好好活下去,等你的伤治好了,姐姐可以带你去燕京、去沪市、去欧洲、去美国,让人们知道你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小姑娘。爱和坚强是可以传递的,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更多人坚强的理由。”
又跟女孩耳语几句,孟婧姞走回边学道身边。
边学道说:“可以啊!都说什么了?”
孟婧姞说:“无非告诉她一些更有希望、更有积极意义的东西。”
………………
小雨变大雨,没法继续搜救了。
避震棚里人满为患,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胆大的男孩子互相诉说着地震时的经历。
事急从权,边学道和孟婧姞在孟婧姞带的帐篷里休息。
夜里1点左右,雨势渐歇,紧接着狂风大作,帐篷被吹得猎猎作响。
两人奔波了一整天,却没有一点倦意,躺在防潮垫上,脑子里全是白天所见的钢筋水泥、残垣断壁,久久不能入眠。
频繁强烈的余震不停地摇晃着大地,人如同躺在摇篮中的婴儿,镇外的山上一声巨响,“噼里啪啦”声连绵不绝,黑暗中,给人的感觉好像随时会有石块落在自己头上。
边学道忽然开口问孟婧姞:“你真学过心理辅导?”
孟婧姞“嗯”了一声。
“想当心理医生?”
“学着玩的。”
想着李青的眼神,边学道问:“我今天见有些灾民表情平静,这不是好事吧?”
孟婧姞微微翻了个身说:“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他们这种平静的状态其实更可怕。如果他们能把内心的痛苦找渠道发泄出来,哪怕歇斯底里,也会对今后心理创伤的恢复有利。”
边学道问:“就不会是体悟到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了?”
孟婧姞说:“如果是修行者,自身境界上去了,这么想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是巨大变故、生离死别导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边学道听了,轻轻叹一口气。
孟婧姞问:“你怎么了?”
边学道说:“下午看见一个女教师,家人和丈夫全没找到,她的眼神空洞得像……行尸走肉。”
沉默几秒,孟婧姞悠悠地说:“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