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京。
晚上7点18分,太阳在西天缓缓落下,只留下天边最后一抹红。
随着晚霞彻底消失不见,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从蓝变黑,如墨的黑色唤醒了夜的神秘和华丽。
夜空下面的城市里,路灯渐次亮起,将马路照成一条条忙碌的黄色纽带。从高空俯视,成排的红色车尾灯又将黄色纽带转化为一条条红色的血管,车流的移动,象征着这座伟大城市的繁华和生机。
此时,有道集团燕京分公司所在的凯晨世贸中心东座11、12、13三层楼里灯火通明。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可是整个分公司几乎无人离开,因为大家都知道,集团老总和集团大半个高管层正在12楼的大会议室里开会。
尽管没人要求大家留下加班,然而所有人都在想:老总已经有阵子没来分公司了,万一会议结束后他心血来潮到各部门走一圈,岂不是错失了一次在老总面前露脸的机会?
于是……
一个有趣的怪圈形成了。
本来有人想回家,可是发现前后左右的同事没一个人离开,想收拾东西回家的人犹豫了,他(她)们在心里揣测是不是其他同事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坚守”岗位。
而另外一些人,则是期盼着别人离开,这样的话,才能凸显出他(她)主动加班的难得,才能给老总和高管们留下深刻印象。
有人留下,想别人都走。
有人想走,在发现别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后,留下来观望。
有人想干完手里的工作再走,可是工作干完了,却发现周围没人离开,也跟着留了下来。
职场上的竞争心理,形成了奇怪的互相牵制,大家都在等待身边第一个离开的人,却无人离开。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到了20点整。
12楼的会议还在进行,已经等了许久的员工都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只好继续等下去。
“咕咕!”
有人肚子饿得叫了起来。
一个女员工打电话给楼下的超市卖场,让超市送上来一些吃的。
旁边一个男员工听见了,打电话给附近的餐馆,想叫餐馆送外卖套餐上来,结果电话没打完,就被部门主管制止了。
主管的意思很明确:这里的办公平台,饼干可以吃,有味道的套餐不可以,不然弄得一层楼都是味道,万一领导们开完会下来闻到了,会怎么想?
这个时候,一些女员工抽屉里的各类食品存货成了抢手货,谁要是打开一盒饼干,会立刻被周围的同事一哄而上抢光。
大家一边饿着,一边等着,一边嚼着各类小食品发邮件。
平台上没有太多交谈的声音,可是私底下相熟同事之间电子邮件发得飞起,各种有的没的小道消息迅速蔓延开来,其中谈得最多的,是老板边学道的各类光辉事迹,而互发这类邮件的,大多是加入集团分公司不到一年的新员工。
最近大半年,有道集团燕京分公司一直在不断招人,新人非常多。初建分公司时从松江过来的一批老员工,有人留有人走,从“半边天”稀释成了“少数派”。
老员工留是正常的,走也是正常的。
能从松江调到燕京,基本都是骨干,这些人有在智为科技和智为微博的工作经验,到燕京后,立刻被各大网络公司的猎头盯上了。
联络上后,先是找一家咖啡馆坐下来喝咖啡。
如果双方都有继续接触的意愿,会一起出入会所吃饭,再然后就是一起打打高尔夫或者保龄球。
等一切都谈妥,该老员工就会跟上司提出辞职。
这是职场的常态。
在松江时,能从有道和智为手里挖人的企业几乎没有。而到了燕京,有实力挖人的企业一下多了起来。
在松江时,就算有猎头舟车劳顿去松江挖人,瞄准的也是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和“技术大咖”,轮不到这些基层骨干。而到了燕京,接触面大了,这些基层骨干也就跟着进入了猎头的视野。
每隔一段时间,各子公司就会把离职入职人员名单汇总,报到集团战略发展事业部,战略发展事业部会和人力资源部一起,将名单重新汇总,送到边学道案头。
边学道每次都会仔细看离职员工的去向,看他是跳槽还是去创业,但不会发表看法。
在边学道看来,企业和员工是雇佣关系,一个付出酬劳,一个付出体力脑力精力,这是一种平等交换,企业可以要求员工爱岗敬业,但不能对忠诚提出太高要求。
正所谓: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天底下只有一种职业天然有权力要求忠诚,那就是吃皇粮、负责打仗的军人。天底下只有一种关系天然有权力要求忠诚,那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
除此之外,任何雇佣和合作关系,都不宜将忠诚的标杆竖得太高。
拿企业来说,员工对企业所谓的“忠诚”,完全来自于企业给个人带来的经济收益。
从没听说过在所有条件都一样并且工作强度相同的情况下,一家支付4000月薪的企业能用忠诚二字留住员工不跳槽去支付8000月薪的企业。
从没听说过一家发不出工资的企业能让员工死心塌地地留下来继续工作,就算员工不离开,不代表他忠诚,而肯定是出于某种暂时还不能离开的原因。
不离开有原因,离开也有原因。
比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