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为他们出谋献策。”
“那也未必。”王珣压低了声音,“我听父亲说,付流景不仅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同时也是个心肠极软之人,他被绑在军中眼见敌军攻来,就是为了自保也会竭力相助,否则,越长盛早就阻止这看似荒诞之举了。”
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场,定会惊疑这一番言论是出自一个九岁孩童之口,但观伯似乎习以为常,只道:“公子假称自己是王家的人,不怕有人识出端倪?”
“金陵王家的小公子自幼体弱多病,极少现于人前,与我的情况有七八分相似。再说,纵然沈曜起了疑心,他更不会轻易放走我们,否则,我们哪能顺理成章的进到这越家大营?”
观伯叹了口气,“公子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了……要是老爷还在,定不会……”
王珣抬了抬手,示意不必把话往下说,他缓缓踱到营帐门边,掀开帐帘,发觉外头的风雪已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说完这话又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观伯连忙替他披上毯子,碰到王珣冰凉如水的手,叹道:“公子的风寒症愈发重了,方才我在这军营附近发现有几眼汤泉……”见王珣皱起了眉头,他加重语气道:“得让身子熨暖和了,才能熬过这几日。”
这大营驻扎所在山头下能有眼温泉,本是个士兵们舒缓身心的好去处。
不过这些日子战事吃紧,漠北军随时有可能突袭,全军皆是枕戈待旦的状态,自然没人敢三更半夜的去溜号泡汤泉。
观伯一路把王珣抱到林口才把他放下,替他拢好了毛麾,示意自己会在外头盯梢,让他不可贪泡的太久。
月光柔和似絮,如一盏天灯悬在幕色中,让这雾气氤氲之地添了些光晕。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纯天然的硫磺气味,王珣一步步踏进浅浅的雪地里,一袭凉风拂来了暖意,他走到热气蒸腾的汤泉旁,蹲下身,用手探了探水温,泉水沸且清,令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钻入池中驱一驱寒。
他正想褪去上衣,却在转眼间看见了散落在池子边的赤红色战袍以及半张银色面具。
未等王珣反应过来,只听“哗啦”一声响,有人倏然从池中站起了身。
明月下,一头墨色青丝微卷着披泻而落,那人半身浸没在泉雾缭绕中,整个体姿都呈现着柔韧妙曼的线条,虽然夜浓,依旧能看出那肌肤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
似是察觉到身后有动静,那人微微侧转过身来,带着慵懒与不可一世的神情,顾盼而来。
眼前的一切仿佛不像是真实的,只看到那人的颈中挂着一颗明珠,发出淡淡的幽光,衬得整个人容若朝华,而右眼边状若焰火般嫣红的胎记为之所摄,不可逼视。
一霎间,王珣惊得像一块石头,半痴半傻的戳在那儿。
他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这样荒唐的一件事。
越长陵,是一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时隔n年,终于又手痒了。
掐指一算,二零一八大年初八是个良辰吉日。
开篇背景虽涉战事,但故事并不讲战事。
存稿足,放心入跳。
第二章:
同心(修年龄)
越长陵原本不叫长陵。
她出生的那日父亲越承风带着全家躲避仇家的追杀,临盆的母亲在孤山长亭中诞下了她,当越承风拎着阔刀赶回时,看到自己襁褓中的小女儿可人模样,不免喜不自禁,因她在长亭出世,故唤她长亭。
长亭生来粉雕玉琢,父母长兄都对她疼爱不已,可就在她六岁那年,不知是遭了何处的暗算,在自家院落前身中一掌,等长盛察觉时她已呕血不止,急得母亲几欲昏厥。
越承风眼见药石无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求见天竺高僧,那高僧仙风道骨,只稍运功当即使长亭恢复血色。越承风大喜过望,那高僧却道长亭五脏俱损,除非能修成释摩真经尚有可能存活,只是他即将远离中土,怕是无法传授功法了。
越承风虽不忍骨肉分离,为了最后的生机,狠下心将长亭塞入高僧门下,恳请他收她为徒,不求再归故里,只求平安是福。高僧为其所感,应允会尽力授她真经,至于能否练成,一切只能听凭造化。
临别前高僧依门规改了她一个字号——陵,从阜从夌,意为攀越高山,越过此劫难,从此长亭即为长陵。
长陵一走便是十年,十年后中原格局已然大变,梁朝败落,诸方豪杰纷纷揭竿而起,越承风顺势而揽英才,越长盛更是青出于蓝,越家脱颖而出,成为江东一枝独秀。
所谓木秀于林,越家风头越盛,敌方越是忌惮。梁朝军为了灭掉越家,竟勾结漠北军联手,眼见越家军被逼入两峰夹道之中,敌我悬殊只待战死,谁想竟有一人从天而降,手持长剑,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生生逼退敌军,并斩下漠北元帅头颅,劣势终得扭转。
那人正是越承风阔别数年的亲生女儿,越长陵。
越家父兄怎么也不可置信当年那奄奄一息的小女儿竟然成为了这般惊世骇俗的高手,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长陵容貌不再如记忆那般秀美,甚至眼角还生出了焰红的印记。
长陵也说不清这是因幼时所受的伤所致,还是她练的释摩真经所得。她只记得自己年幼时每每身穿裙衣,免不得会叫人指指点点,后来索性换上男装,在眼边戴上个遮掩的面具,反倒叫人对她平生了几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