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尧抬起头,冷冷清清地开口,“忽然胃口大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下烟蒂的灰,“陪我喝一杯?”
“我孩子等我回家。”语罢,温绍庭自沙发上起身,长腿迈步走向大门。“秦桑那女人似乎受了点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酒吧让人欺负了。”
“很严重?”
温绍庭脚步未迈出大门,周旭尧的声音幽幽传来,几分犹豫,几分纠结。
他回过身,淡淡看着酗烟的男人,“她是矜贵的千金大小姐,大概是挺严重。”
他感到警局的时候,秦桑应烧得昏迷了过去,陈眠带不走人,气得顾不得修养,指着那个警察声色俱厉骂着,那模样,像一直发怒的狮子,只差扑上去将人撕咬。
温绍庭在抱起秦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还有锁骨上那些伤痕淤青。身为男人,对那种痕迹再清楚不过。
“希望她不是被你施暴,否则我家那猫儿抓伤你,你也只能受着。”
周旭尧抬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俊朗脸沉得滴水,眸色深邃暗沉。
秦桑那咬着牙,憋着泪光的倔犟模样又自动跑了出来,让他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得厉害。
——
周旭尧隐匿在昏暗中,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微弱的光线里,他看得见她唇色苍白,面容憔悴,睡着了眉宇也紧蹙在一起,并不安慰,像是有人在扰了她的好梦。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像一尊雕塑一般站了许久,然后缓缓在俯身,细长的手指顺着她的鬓角轻轻划过,最后落在她的病服上,轻轻掀开。
伤口和淤痕清晰可辨。
顷刻间,他的眉目阴沉满布,像是散不开的雾霾,下颚的弧线绷得很紧,仿佛随时能断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尖有一抹不可名状的异样情绪。
昨天夜里的画面,如同电影在脑海中一帧帧倒映。
开始的时候,她挣扎尖叫无果,索性咬着牙齿死死不肯吭一声,而到了后来,她娇气的身子承受不住他的肆虐,终于哭着求饶喊疼,他却充耳不闻。
他其实看得到,她眼底的恐惧和崩溃,然而他却视而不见。
周旭尧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那时候的愤怒从何而来,就那般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了狠手,像是疯魔的一般,只想让她记住那些疼,记住那些教训。
他呼吸的频率微乱,捏着她病号服的手指泛出青白,青筋凸起。
良久,收回目光,周旭尧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角落沙发上的陈眠,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在黑暗中目光冷然看着他。
陈眠躺在沙发上,睡得并不沉,走廊上偶尔会有晚上巡房的医生经过,动静很小,可在空旷沉寂的医院里,陈眠的神经变得格外的敏感,总是惊醒。
所以她是在周旭尧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掀开了眼帘,然后缄默地看着那个男人一举一动。
黑暗里,两人四目相望。
陈眠瞧不分明周旭尧的脸,更无法看见他眼底的神色,从沙发上起身踱步上前,卷发松散凌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桑,她嗓音微凉,“我有话跟你谈。”
周旭尧淡淡的视线横扫而过,帮秦桑捏好被子,起身跟着陈眠一起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的白炽灯熄了一半,光线亮度恰到好处,不会刺眼,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回荡着,安静的走廊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尽头的阳台上,消毒水的味道瞬间被夜风吹散了许多,夜色清凉。
港城已经沉睡,而远处的霓虹灯光尚未熄灭,却也不再繁华闪烁,只有街灯成线。错中复杂地交缠盘错横亘亮起。
陈眠抬眸凝住周旭尧的脸,温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
此时的周旭尧脸上没有温润的笑,原来这个男人一旦收敛了笑,骨子里也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