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者望其字迹,只觉千尺白练夹杂着无尽气势扑面而来,竟心生窒息之感,可见其笔力苍劲,气势雄浑。
前朝覆灭前,闵先生与当时的三皇子以及大梁太.祖皇帝曾为至交好友。
彼时前朝末代皇帝骄奢淫逸,皇室不得人心,以至战乱四起群雄割据,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太.祖皇帝雄韬伟略,与闵先生一文一武,平内乱,靖边关,终使天下安定,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四海平定之后,末代皇室之人死的死伤的伤,唯有三皇子因二人的妥善保护而毫发未损,得登大宝。
然,三皇子心知自己病弱讷言,并不是治理天下的合适人选,故而留下一纸禅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于太.祖皇帝,便离开皇宫,四海游历去了,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当世鸿儒闵先生。
太.祖皇帝登基后,曾多次派人寻找二人,几番周折,终于打探到他们的消息时,却得知三皇子已经离世,而闵先生独自居于深山之中。
太.祖皇帝当即亲自前往,请闵先生出山,然不知何故,却最终未能得到其应允。
此事曾一度成为太.祖皇帝之憾事,以至其年老体弱缠绵病榻之时仍旧念念不忘。
时任太子的高祖皇帝为了其心愿,再次入山,请闵先生入宫一见。
闵先生仍旧未允,却写了一幅字让其带回给病榻上的太.祖皇帝。
那幅字笔力仍旧雄浑,只是苍劲中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沉稳豁达。
高祖皇帝将这幅字妥善收起,一路马不停蹄的送到了已经濒临殡天的太.祖皇帝床前。
早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太.祖皇帝见到这幅字之后,眸中陡然迸发出一阵光彩,似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肯定,没过多久便神态安然的去了。
那幅字至今仍被顺帝视若珍宝,时不时拿出来瞻仰一番。
上面写的既是一代鸿儒对一代帝王的肯定,也是后世历代皇帝的憧憬和目标——四海升平。
后世之人虽多推崇闵先生的字,但闵先生壮年便离宫退隐,流传在外的真迹极少,多是拓本,这四海升平便是他最后一幅流传出来的字。
真迹难觅,那些拓本几经转印,又或多或少的失去了原本的意蕴,闵先生的字就更为难得一见。
可眼前这幅“国泰民安”,却似闵先生的真迹般,没有丝毫瑕疵,笔法流畅气势雄浑沉稳练达,一笔一划都仿佛让人亲眼看到了大梁的繁荣昌盛,百姓的富足安康。
好一个四海升平!好一个国泰民安!
“你怎么会写闵先生的字?”
秦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问道。
苏箬芸笑着回答:“我外祖父十分喜欢闵先生的字,手中有一本闵先生的字帖拓本,宝贝的很。为了哄他老人家开心,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对照着多加练习,练好了博他一笑。”
这怎么可能?
对着真迹都不一定能练成这样的字,更何况是拓本?
况且闵先生的字向来讲究力道,男孩子都不一定能掌握其精髓,何况是天生力气就比男子小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可是,这不可能的事情就在眼前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这幅字是众人亲眼看着她写出来的,绝无作假的可能。
苏箬芸见秦襄不语,众人也对她的字议论纷纷,有些讪讪地道:“我原想写四海升平,可又想起今日在场的多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怕是不乏见过闵先生那幅真迹拓本的。若是写的不好,两相对比之下更加容易露拙,便换了国泰民安来写。只是看来,还是写的不好……”
不好?
秦襄摇头:“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她说着嗔怪的看了苏箬芸一眼:“有了你这幅字珠玉在前,今年的春日宴上怕是没人敢写字了!”
别说是写字了,就是其他什么,也难以掩下这幅字的锋芒。
苏箬芸凝眉,有些不信的样子。
一个宫女此时垂首走了过来,低声对秦襄道:“公主,杏林那边的公子们让人递了话过来,说是……想借苏大小姐的墨宝一观。”
秦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转头对苏箬芸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写的太好了吧!隔得这么远都有人来讨要了。”
说着又对那宫女道:“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安生些,闺阁女子的手迹也是他们说看就看的吗?这些年春日宴上没有约束他们,真是纵的他们越发没规矩了!”
宫女应诺,转身离去,不消片刻却又走了回来,面色有些为难:“那些公子们说,不求将这幅字拿去他们那边观赏,只求让人拿到花墙附近,让他们近距离的看上一眼就行。”
秦襄蹙眉,神情有些不悦,正要再度拒绝,就听那宫女又压低声音道:“吏部尚书刘大人府上的大公子,曹御史府上的三公子,还有庆恩伯世子他们都在,还有其他很多人……”
这些人中不乏顺帝重用的臣子后嗣,这么多人一起开口,且又说的如此诚心,一再拒绝实在是不大合适。
秦襄心中不满,随口嘟囔抱怨了一句,道:“那就隔着花墙让他们看上一眼,不许让他们伸手碰到!告诉他们这字我是要带进宫里给父皇看的,谁弄坏了我就让父皇打谁板子!”
“应该的应该的!”
“这字确实应该拿给陛下看看才是。”
“你们可小心些别弄坏了。”
一众年轻公子们一边看着被人举在花墙另一侧的字一边乱纷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