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冥和伶俜顿时分开,伶俜回到小几旁,随手摆上棋盘。刚刚摆定,宋玥已经走进来,看到暖阁中除了伶俜,还有一个男子,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宁璨忙笑着道:“我正跟苏兄对弈,输了一局,刚去上了趟茅房,没想太子就来了。”
苏冥起身不卑不吭地同宋玥行了个礼。
宋玥挥挥手没说话,但目光落在他脸上,眉头蹙得更深,听到宁璨口中的“苏兄”,蓦地想起,难怪如此熟悉,原来是在杭州见过一回,他若没记错,便是他四弟府上的长史。他勾唇轻笑了笑:“原来是苏公子。”说完,就没将人放在心上,而是转向那个心上的人,话却是朝宁璨和苏冥说的,“麻烦两位公子回避一下,孤有话同十一说。”
见苏冥寒着脸杵在原地一时未动,宁璨赶紧拉着他道:“苏兄,咱们出去,别打扰了太子殿下。”
苏冥不动声色看向伶俜,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松开紧握的拳头,跟宁璨出了门。走到门外,宁璨见他脸色不佳,小声道:“苏兄,我知道你对表妹的心思,不过你看到了,刚刚那太子殿下对我表妹一直未安好心,你们要修成正果,恐怕还要走上一段艰难的路。”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定然是支持你的。”
苏冥虽则早知道宋玥的心思,也曾在梦里梦到过他和伶俜的纠葛,但看到他这样明目张胆打着自己妻子的主意,还是怒火丛生。听到宁璨说这样的话,心中才稍稍安心,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多谢宁兄。”说罢,又转头看向那暖阁的方向,却只看得到紧闭的窗棂,里面是何模样,无从得知。
暖阁里的伶俜对着宋玥,自是没甚么好脸色,沉着脸坐在杌子上,自顾地去拨弄炉子里的炭火。宋玥大约是被她甩脸子甩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在她旁边蹲下,试探问:“昨日母妃叫你去她宫殿里,对你说了甚么?有没有为难你?”
伶俜冷嗤一声,不予理会。
宋玥见她这模样,猜想恐怕是受了刁难,继续道:“我先前一心想着先把你身份弄好,再同母妃说,没想到她提前猜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母妃说清楚,她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也支持我娶你为妃。”
伶俜心中暗惊,找李贵妃那样的性子,定然不会同意自己的太子儿子娶她这样嫁过人的女子,怎么会忽然同意?宋玥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她抬头蹙眉看向他,一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不由得又烦闷:“宋玥,你贵为太子,一门心思强娶一个不想嫁给你的女子,有意思么?而且我再说一次,我跟世子早就有了夫妻之实,这辈子我心里也只有他。你娶我回去有甚么意思?”
宋玥面色微微一僵,继而又笑道:“你如何激我都无妨,反正我不会傻到去跟一个死了的人过不去。”顿了顿,又道,“你如今回京不久,整日闷在宅在里也无趣得紧,翻过年后父皇会召集皇族世家子弟去西山春猎,到时候你也去,好生透个气。”
隔年春天的西山春猎,不正是上辈子宋玥造反害得大家都一命呜呼的日子么?她皱眉狐疑地看他,却见他笑得一脸粲然:“你会亲眼看到我们都不会死,从此之后,命运再与上一世无关。”
伶俜再次冷下脸:“命运本来就跟上辈子不同,我也不会再嫁给你。”
宋玥软下声音,伸手去捉他的手:“十一,我是诚心想弥补上辈子的错误,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不再纳妾,等登了基,就废除后宫,只留你这一个皇后。”
他声音从未有过的温和,深情款款地许是自己都感动。偏偏伶俜早已在苏冥那里体会过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温柔,对他这样的柔情完全无动于衷,只冷着脸抽出自己的手道:“我不稀罕。”
宋玥面色讪讪,终于恢复他平日里的倨傲和蛮横:“十一,你稀不稀罕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伶俜也忍不住了,朝他冷笑着道:“宋玥!一直以来,你都在扮演你所以为的深情,想要所谓的弥补,但你知不知,若是心中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尊重她,而不是抢占,以此来满足你自己的那点狭隘之心。两世为人,你还是那样自私,这样的你,永远都不配得到真心。”
宋玥表情愈发难看,像是被人戳中了那不堪的心意一般,深呼一口气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我是自私那又如何?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并没有错。”
伶俜懒得再理他,复又低下头摆弄炭火。
宋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后脑勺半响,伸手想去抚摸,但最终只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沉默着拂袖而去。
宁璨和苏冥正站在天寒地冻的小花园门口,见着宋玥出门,宁璨赶紧道:“殿下说完话了?”
宋玥面无表情点头,目光又淡淡落在他旁边的苏冥身上,在看到他淡漠的表情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那双冷冽的眸子,漆黑如墨,让他莫名伸出一丝熟悉感,只是刚刚被伶俜气得太甚,那样的异样,到底只是一闪而过,便冷着脸离开。
待宋玥走远,苏冥和宁璨才回到暖阁,见到伶俜心事重重地坐在杌子上,宁璨赶紧上前道:“十一,太子有没有为难你什么?”
伶俜摇摇头:“反正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我听得都麻木了。”说罢看向苏冥,“苏公子,翻过年开春的西山春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