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冥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想到这几日,他提到这事,宋铭就左顾而言他,只说有办法,让他不用担心。他对宋铭再了解不过,若是真的有什么好法子,他不会这般藏着掖着,只惟愿像伶俜说得,他不要乱来就好。
这日苏冥刚刚离开宁府,宋玥就上了门。几日不见,他受伤似乎好得差不多,一派的春风得意,似乎凡事都已经笃定。伶俜一见他这模样,就恨不得恶毒地诅咒他死了算了。
宋玥对她的冷淡早习以为常,剑眉微扬,嘴角带笑开口道:“十一,你终于快要回到我身边了,往后咱们好好做夫妻,将上辈子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伶俜默默看着他的自以为是,哂笑两声道:“太子殿下,就算你娶了我,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好好做夫妻?坦白说,我现在恨都懒得恨你,只要你消失在我面前,你是哪根葱我都想不起来。”
宋玥不以为意:“我知道你是说气话,你要是心里真没我,在西山就不会救我。”
伶俜真的对那日后悔无比,闭了闭眼睛,叹道:“随你怎么认为,总归我心里只有世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宋玥虽然告诉自己不和死人计较,但听她这样说,到底心中不痛快,正了正色道:“过段时日,我就会跟父皇提出赐婚的事。如今你要身份有身份,还立功救了我,父皇一定乐见其成。”
伶俜想了想,若真是这样,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和苏冥逃走,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只是想着这些人个个都未受到惩罚,苏冥身上那些锥心之痛永远只能是白受了,她就心有不甘。如今只惟愿秦王真有什么妙招。
宋玥大约是真的心情不错,负手离去时,连脚步都较平日轻快几分。
又这般惶惶不可终日过了小半月,伶俜甚至都打算好收拾包袱,跟苏冥跑路。忽然一道圣旨被传唤进宫,一同进宫的还有他老爹。短短几个月,本来跟朝堂半点关系都无的谢家父女,两次被传入宫,真是是一件让人有些忐忑的事情。
父女俩在宫门外才见面,互相一打听,都不知道是何事。谢伯爷难得发挥了一下当爹的功用,大手拍了拍胸口:“十一你放心,不论什么事,有爹担着。”
伶俜其他不怕,就怕是宋玥已经说服了皇上,这回进宫就是要将她指婚给太子。一想到这里,她心都凉了半截,这种事她老爹如何担着?又想着秦王果然是靠不住的。
若真是这样,大概今儿从宫里出来就得跑路,还不能连累舅舅和谢家,指不定还要上演一出假死之类的离奇戏码。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人已经被内侍太监引进了殿内。父女俩毕恭毕敬行了礼,低着头站定,只屏声静气等着景平帝开口说事。
景平帝先是笑了笑,才不紧不慢道:“明月乡君今年年方几何?”
伶俜心中一个咯噔,硬着头皮道:“回皇上,明月今年下半年满十七。”
景平帝点点头:“好好好,虽然先前因代嫁的荒唐事,耽误了乡君几年,但十七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朕知道世子的事,对乡君再择良人多少有些影响,不过乡君才貌双,全胆识过人,朕十分欣赏,有意让乡君做朕的儿媳妇,乡君可愿意?”
伶俜闻言,如堕冰窟,心中凉得没了开口的力气。她爹见她半响没回应,赶紧道:“皇上隆恩,小女只怕担待不起。”
景平帝朗声大笑:“谢家为开国功勋,前儿个又为驱逐鞑子立下汗马功劳,乡君能做咱们皇家儿媳妇,是我儿的福分才对。”
伶俜噗通跪在地上:“皇上,伶俜虽则已恢复在室身份,但嫁过人这件事无法抹灭,实在不敢高攀。”
谢伯爷虽然看着是个老糊涂,实则是为了明哲保身,多年来对皇家敬而远之,心底自是不愿意女儿嫁入皇室,赶紧随伶俜跪下:“多谢皇上对小女的抬爱,但小女自小长在田庄,生性自由,只怕适应不了皇家的规矩,担当不起皇上儿媳的大任。”
景平帝笑着摇摇头:“伯爷和乡君多虑了,吾儿生性顽劣,朕还怕委屈了乡君呢!至于规矩,他最不讲究的就是规矩,乡君无需担忧。”顿了顿,又道,“若不是太后溺爱这个逆子,病中请求朕指婚,朕也不想做这个恶人,毕竟让乡君嫁给那逆子,朕也有些过意不去。”
逆子?太后?伶俜愕然地抬头,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
景平帝继续笑道:“秦王虽然顽劣,但这次回京后已经散了姬妾,是收心的打算。他说在西山春猎之后,就看中了乡君,让太后请求朕指下这门婚事。他如今已经是弱冠之年,确实该成亲。不过他那样的性子,就该找个能镇得住他的,朕见明月乡君颇有胆识,嫁作他为妃再适合不过。”他顿了顿,又道,“秦王说了,如今太后重疾在身,你们先订婚即可,何时大婚再慢慢商定。”
这就是秦王的妙招?虽然确实是断了宋玥的路,但这分明就是胡来。偏偏景平帝招父女俩进宫,就是主意已定,他说完这番话,大手一挥,将让旁边的内侍太监宣读圣旨。
伶俜脑子嗡嗡直响,也没听进去那公公尖着嗓子说了些甚么,直到她老爹拉着她谢恩,才稍稍反应过来,胡乱磕了个头。
从宫里出来,伶俜完全是不知今夕何夕,还不太敢相信刚刚被皇上指了她和宋铭的婚事,这样的变化太快,委实让她猝不及防。与谢伯爷道别,上了宁府的马车,行了一段方才想起来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