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达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是想你了,姐你快点开门呀,这么冷的天,你都打算让我站在门外?爸妈呢,是不是又出去采风写生了?”
云开的脸僵了僵,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伸手按了看门按钮。
傅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走进大门问她,“姐你怎么了?”
“没事,进来吧。”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云开转过身,朝屋里走去。
傅达望着她的背影,渐渐眯起了眼睛,眼底晦暗不明,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收了视线,关上门,小跑着跟上她,“姐,这些年我在国外可想你和爸妈了。”
云开淡淡地勾了下唇角,问他:“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白开水?”
“白开水就行。”
云开去厨房接了两杯白开水,一杯递给傅达,一杯自己捧在手里,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视线不经意掠过傅达,实则却是在跟心里那个样子比对,虽说一个人成年后的容貌会跟小时候有很大的变化,但多少也应该还有相似的地方,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隔了太多年没有见,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跟小时候的云瑞真是一丁点都不像。
“姐,爸妈真没在家啊?我还以为他们在家呢,凌晨下了飞机我就朝家里赶,雪大路滑,高速封了,只能走小路,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真是的。”
“爸妈已经……不在了。”云开撇过脸去看落地窗外,透过明净无瑕的玻璃,她能清楚地看到那翩翩飞舞的雪花,在空中打着圈,似是在挣扎,却终还是逃不过落在地上化成水的命运。
她忽然想起了生命,即便是不想离去,却也无能为力,该失去的谁也握不住,想要留下的,却赶也赶不走。
傅达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她的那句“已经不在了”中回过神,倏地就在站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良久才哆嗦着嘴唇发出声音,“姐你,你说什么?”
云开只是冲他轻轻笑了下,没说什么,她已经在渐渐地学着做一只蜗牛,将自己藏在那重重的壳里,痛也好,乐也罢,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傅达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可云开也只是偶尔会“嗯”“哦”并不多说什么,时间久了,傅达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起身告辞。
云开送走他之后,站在大门口望着外面出神,外面的世界太美,却又太复杂,不是她所能够应付得了的。
今日的云瑞早已不是当年的云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来觊觎的东西。
真是可笑,当真以为她是个傻瓜吗?
她承认有时候她是挺傻的,但并不是个白痴。
云瑞的平安扣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已经被她给扔了,所以如今又岂会在这个人手里,若不是处心积虑,又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相信偶然,机缘,巧合。
她至今都清楚地记得云瑞当年离开时的情景--
“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爸爸妈妈。”那年云瑞十岁,比云开已经高出了半头,像个小小的男子汉了,可是那天他却哭得一塌糊糊,像个小姑娘。
云开也在哭,却依然要安慰他,“瑞瑞,你这不是离开,而是又有一个家,以后你就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来爱你,多幸福啊,姐姐都羡慕的不行了,等瑞瑞在那个家里安顿好后就来接姐姐去你的新家里做客吧,好不好?”
云瑞使劲地点头,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愿放开,“姐姐,我想你怎么办?”
“可以让叔叔和阿姨带你回来,或者给姐姐打电话呀,家里的电话你记得吗?”
“记得,记得,永远都不会忘。”
“那就好啦,每天给姐姐打电话吧,姐姐等你哦。”
“嗯。”云瑞坚定的点头,从脖子里摘下了那个在他一进云家,云老爷子就让人去山上找高僧给他求下的平安扣,并且跟云开的一样,刻下了他的名字,妄图保他一辈子平安无忧。
“姐姐,这个留给你,你想我了可以看看。”
云开摇头重新将平安扣戴在云瑞的脖子上,一脸的严肃,“瑞瑞你忘了吗?爷爷说过平安扣不能摘,更不能送人,这是开过光的,可以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的。”
云瑞却手捏着平安扣,咬着嘴唇放佛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就在云开准备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摘了平安扣用力地扔向了远处。
“瑞瑞你干什么!”云开着急地去捡,却听身后的男孩说:“姐姐,别捡了,怕是以后再也用不着了,再也用不着了。”
然后云瑞转身就朝远处停着的那辆车走去,瘦瘦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了一个黑点,彻底的在云开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平安扣云开最终也没有拾起来,她站在那里许久,也哭了许久,十二岁的年纪她还不曾经历过生死离别,却也清楚地知道,她跟瑞瑞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从那以后,家里的电话只要一响起,云开都飞快地跑去接,可却一次次地失望,渐渐地,时间让一切模糊起来,她交了新朋友,渐渐地也就忘了那个跟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弟弟。
如今分开十年,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拿着那个平安扣对她说,姐,我是云瑞啊,她便知道,那人再也不是她的瑞瑞了,她永远的失去了瑞瑞,在那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日子。
傅达离开云家后走了大概五百米的路,然后上了一辆车子。
“怎么样?她怀疑你了吗?”后排的车座上坐着一个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