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昨晚熬夜至子时替王洛歌装点了一枚绿松血珀双挂金步摇,原先的步摇挂的是金片子,显得笨重不轻盈,她看不过眼,遂讨过来帮她重新整修一下。
早饭后,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约摸巳初时分,她找了个盒子,将步摇装上,独自出来香浮院,前往檀园。
她怕路上碰着人,便专挑偏窄的小弯道走,一路走一路欣赏秋色。
一年当中春、秋两季最美。春嘛,美的是一种盎然生气;秋。则美的是一种萧索怀伤。
就如此时,虽然秋风扫下片片落叶。但是丝毫没有显出凌乱的感觉,相反,却仿佛给人一片幽静遐想的空间,任你的思绪肆意驰骋。
苏苏越走心情越舒快,不一会儿就进了檀园大门。
檀园住着卫国侯长房也即世子爷王业秋的一大家,园内又分出数十个小院儿,但每个小院都没有设门,只以假山假石树丛做屏障,并不影响各院的私密性。
每个院内皆建有正房、厢房、后罩房什么的。主子奴仆住一个院儿。
避开敞阔的石板路,苏苏绕进一条蜿蜒的小甬道,走往王洛歌一家所住的筱竹院。
走着走着,突然耳边似隐隐传来女子的呜咽声,苏苏为了确认,不由止住脚步,侧耳聆听。
没错,确是女子的声音,只是又不像是呜咽声。仿佛还有其他声音夹杂其间。
苏苏小意地朝前轻走了几步,发现声音是从前边不远处的假山内传出。
她心下好奇,继续前进数步,女子的声音时断时续。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依稀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片时后。那规律的喘息声开始加剧,紧接着传来一声是不可抑制的哼哼声。
“快放我下来!”
听到女子终于说话。虽声音低靡,但苏苏还是唬了一跳:果然是两个人!
她心慌不已地侧身隐进一丛冬青树间。想捂紧耳朵,却又不甘:什么人这样色胆张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起这样的脏勾当。
苏苏想着,直有些后怕,若是刚才再好奇一点,她只怕就要走过去了,若当真看到那样丑陋的一幕,岂不污了自己的眼?
这府里真是藏污纳垢,什么事都有!当真晦气!
苏苏忽意识到这里已是筱竹院的地盘,也就是大爷王弘坤和高氏所居的院落,究竟什么人敢在高氏的眼皮底下做这样腌脏事?
于是,她抽回手,竖耳。
“小妮子,果然有滋味!”这时,就有男子淫邪的声音传来。
听后,苏苏闭紧眼睛,忍住逃离的冲动继续听下去。
“表少爷,您可要说话算话,待您回平江的时候,向大奶奶讨了我一起走!”
“那是自然,我还舍不得丢下你呢!”
“有了表少爷这句话,石榴一定尽心服侍您!”
“呵呵,这才像样儿!”
表少爷?石榴?
苏苏心里默念这两个人互唤的称呼,不一会儿,她便对上号。
表少爷即是高氏娘家的侄儿,前日过来送喜讯的,石榴是高氏身边的丫环,之前来过香浮院,那日好像就是她来传的话。
此时,假山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裾碰擦声,苏苏立忙往树丛内挤了挤,同时透过枝桠缝隙朝假山片瞅去。
“表少爷,我这就回去,金妈吩咐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做呢!”
一个娇小的身形先行现出,背对向苏苏这里,但苏苏还是约摸认出这个背影的主人,好像就是石榴。
随即就有男子一边应着一边系着裤带踱出来,金冠锦服:“我这也得去姑姑那里一趟,给她拜节呢!”
苏苏吐吐舌,摆了个作呕的鬼脸:真是不愧为姑侄!
等两人离开假山又走离老远,苏苏才起身,低头觑了眼手中的盒子,悻悻然地回头,不敢往前走了,生怕再碰着什么污眼的事。
步摇还是等王洛歌自己来拿吧!
苏苏又暗骂了声“晦气”,一路都把脚步重重地回到曦园。
正魂不守舍地在园内走,走经凌云轩时,她也没有在意周边,倏地身前冒出一个身影,吓得她连退数步。
抬眸一看,却是王洛尧老神在在地竖在跟前,翘着嘴角觑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