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尧和裴玉权相视一笑。走出游廊,跟在杜耀楠的身后一道朝园中央走去,他们三人皆玉树临风,就跟之前苏氏三人进场一样,顿时吸引众人注目,原本围坐一处的诸位小姐们,亦纷纷扭头。
因惦记着苏氏三人景况,王洛尧不由转脸,朝她们迎视过去。霎时羞倒一片娇丽。
王洛尧轻笑一声,视线觑向苏苏三人原先所在的位置,潘欣瑜、王洛歌、苏贝、苏秀和苏苏被数十位小姐簇拥着,不知在聊些什么。看样子氛围甚是融洽。
潘府建造面积不算大,可花园却够大。
虽然现任知府潘焘真正走马上任江宁知府一职也就两年前的事,但他在江宁城附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呆了不下二十年。且潘家老小一直以江宁为根基,如今潘焘任回江宁做知府。潘家甚感荣耀,每年会为了儿孙结交才贵而举办类似诗会样的宴请。
此时。花园中央分东西两片,东为男宾,西为女宾。
东西两片空地上皆摆满文案,案上俱列四份文房四宝还有材质上等的纸张。
没等他们三人到得台案前,许多认识和听说过王洛尧的儿郎们已经迎上前来,或赞扬,或请教,或慕名。
很快,潘欣瑜领着一群女宾也都聚集过来,每四人匀得一张桌案。
苏苏三姐妹与王洛歌一张,余者自由分组。
诗会,无非以文会友,无非你说一韵,我道一律,大家你写你的我写我的,然后汇至一处,共同评断。
几道韵写过来,谁的水平更高谁的水平稍次,即一目了然。
苏苏无心于这些,害得苏贝每韵一写就得写两首,苏苏不贪心,每次只挑稍次的那一首留给自己,然后再有意没意地挑一挑留给苏贝自己那一首诗的毛病,偏苏贝次次都觉她说得有理,便及时修改。
这样,数个回合过来,苏贝的诗作整体水平甚至超过了潘欣瑜。
潘欣瑜虽之前打定算盘要好好捧捧苏贝的,没想到,一个时辰过来,根本无需她出手,人家自有俊杰才女追捧,她反倒成了配角。
不能再拖了,已经让她出尽风头了,该叫她尝尝从风头上摔下的滋味了。
于是,她给平日几个要好的闺阁好友递了个眼色,其中包括袁尽恬,一道围向苏贝所在的那一桌,见她们围过去,立在别桌的诸小姐亦靠拢过去,十分艳羡苏贝的文采。
“贝姐姐,你的文笔实在是好,平时都看的哪些诗书?”潘欣瑜凑近苏贝,一边低头翻赏她的词作,一边温声询问。
“也没有多看什么书,就是那些流传甚广的精词佳句罢了!”
“你们山里也有那些精词佳句流传的吗?”袁尽恬鼓着嘴,歪着脖子样子十分无害地问道,“我还以为咱们江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呢!”
“山里?对,这三人说是来自九合山来着?”这时就有有暗下接话,“九合山在哪里?”
“没听过,该不会只是几座山头吧?”
“谁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之前都没听说过!”
闻此,苏苏忽地暗道一声不妙,看向潘欣瑜的目光不由变得审视。
“九合山在徽州,具体在哪里我确也不知!”袁尽恬耐心地给身侧人解释,“不过,那些都是次要的,关键咱们贝姐姐出身山野,家出匠艺,却仍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亭亭净植,这一身美德如何是我等能匹及的!”
此言一出,虽意带褒赞,但无异于给红通通的火势浇灌一盆冷水,情势陡转急下。
苏贝和苏秀登时如坐针毡,苏秀甚至暗下责怪苏贝表现得太优异,惹来别人的嫉妒。
“切,原来是个匠女!”
“那还摆成这副臭架子,来凑这样的场子!”
“可不是,还当是哪来的贵千金呢!”
这边议论纷纷的氛围邻隔的男桌渐渐感闻,王洛尧等人亦发现不对劲,扭头觑看。
潘欣瑜见王洛歌缴着帕子,又见王洛尧也朝这里觑来,忙掬了一抹笑,出面替苏贝说好话:“来者是客,大家以文会友,计较那些做什么?”
偏她这话看着像是劝解的话,但更像是在责备议论者,这么一来,可就有人不依了。
“潘二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诗会的规矩怎么轮到你这儿就给破了呢?”
“是啊,不是说只有仕族没有旁人的吗?怎么连工匠家的人都混进来了!”
王洛歌听不下去:“什么工匠不工匠的,你们没听说她们是我家亲戚么?”
王洛尧那边终于听出大概了,杜耀楠对他一声冷哧:“说了,这里不是她们来的地儿!”
“这是老祖宗的意思!”王洛尧没好气地回道,但是就算是对苏贝好了,假如万一最后真是由她进侯府,这个经历对于她来说都是必须面对的,她必须学会如何适应这样的场面。
“现在怎么办?一众姑娘群起而攻之,你打算怎么解围?”杜耀楠凑近低声道。
王洛尧收回视线,闭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