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必非要以这个方式练啊!官人,我知你望子成龙,只是,陵儿和墨儿实在还小啊!”成氏说着红了眼眶。
“你忘了,当初祖父是怎么培养我的?就是看准我不到三岁的年纪就能安安静静地待上一整天,所以才将我收在泰和园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能艺成今日,或许更凭的是你的天赋而非安静的性格呢?陵儿和墨儿或许还没有开窍,也或许他们只是天赋不在这上头!”
“静芬,你这样纵着他们,他们何时能成才?”
“难道顽皮了点,陵儿和墨儿就成不了才?你不知道,陵儿的记性有多好,那《弟子规》,没一月功夫他就背得牢牢!”成氏听到丈夫这么看低儿子不愿苟同。
“苏家的祖训,宁从商不从文不从武!我们生在这大山里,除了继承这门手艺,还有其他更好的出路么?”苏齐徽连着椅子把成氏拉到自己身侧,长长一叹,“从小看大,陵儿和墨儿,虽还甚为年幼,但依我的眼力劲来看,他俩恐怕接不了我这钵儿啊!”
“可……”
苏齐徽伸手抚上成氏的腹部:“所以芬儿,我心里盼着你能再给我生个儿子,我一定自他刚出生起便日日给他熏陶,不,从你怀孕起,我就给他灌输咱们苏家传世匠艺之精隨!”
成氏闻言,脸吓得老绿,小女儿苏苏这还不到一岁,她实在没有精力再生个小的出来,
忙娇声劝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才在哪儿,我觉得咱们陵儿和墨儿就挺好,你再耐心点儿!”
被苏齐徽这么一打茬,成氏忘了院里还跪着两个儿子,这会儿想起,忙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你看时候已经不早,可以让他们俩起来了吧,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不行!必须跪到两个时辰!”苏齐徽脸色变得很快。
闻言,成氏面上一绷,恨声掉过身子,不去看苏齐徽。
苏齐徽见妻子似是真生气了,不由站起来,步到她身前低声哄道:“好,好,好!够了够了!你现在去让他们起来吧!”
“没你的命令,他俩会听我的么?你得同我一道去!”成氏忍住眼中的笑意,噘起嘴坚持了一句。
“是,是,是!都听你的!”苏齐徽自忖两个小子也跪了一个半时辰,该记住教训了,不如卖妻子一个面子,再说几个月没见,他这乍一见,根本受不住成氏这一嗔一笑的娇媚样儿。
成氏喜上眉梢,白润的脸上绽起一朵花靥,提着裙摆就起先朝外面走去,苏齐徽忙起脚紧紧跟着。
一到院央,几个仆妇一字排开,前头则跪着她的两个儿子。这会儿,怕是膝盖都没知觉了,大儿子姿势已变成跪坐,小儿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成氏顾不得心疼,紧急对几个仆妇命道:“快把他们抱到东厢,赶紧再端些饭菜来!”
两孩子究竟还小,皆已精疲力竭,苏齐徽心里也不是滋味,跟着成氏一齐把晚饭给他俩喂了。
自这一回重罚,苏羽陵兄弟俩的性子收敛很多,苏齐徽花在他俩身上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转眼几个月过去,又一年春来到,二月初八这一日,紫金园正张罗苏苏的满周宴。
“官人,你到正厅去看看大案上还有什么要补上的么?”装扮一新的成静芬自外间进来,脸上因为频繁走动而一片红茵,却在看到苏齐徽手上拿着的物件时,面色一怔,“官人,这个,不是……”
“嗯!看咱们苏苏有没有眼光了!”苏齐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就要朝外走去。
成静芬半路拦下:“官人,一会儿人多眼杂,你把这个拿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岂不……?”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便是!”
“可难保你不会分神啊……”
“只一阵功夫,哪里就恁容易弄丢?你不必多虑,有我在呢!”
“这——”成静芬还是放心不下,又一把拉住苏齐徽,“我看还是算了,你这两件虽然贵重,可苏苏太小,她又不识得,何必添麻烦?”
苏齐徽掰开成静芬的手,温声道:“没事,这两件昨儿个才完工,正好借机展示展示,今儿个不示人下次就没机会了!”
成静芬欲言又止,只好随他的意了。
拈周礼设在苏宫海所住的堂屋正厅内,此时,大厅里里外外挤满了苏家庄的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因都是同族人,并没有那么多礼仪上的顾忌,大伙图个热闹。
苏齐徽虽然年纪尚不足三十,但在苏家庄里的名旺却是举足轻重,隆禧堂苏氏第五代接班人,关乎苏家庄兴衰的人物,大家如何能不关注!
是以,即便是其女的周岁礼,有脸面来赴宴的全都来了。
巨大的红木大案上摆满各色物件:印章一枚,经书一册,算盘一件,文房一份,金匙一件,钱币一盒,铲子一柄,胭脂一盒,吃食一份,剪子一把,玉器两件,首饰两件。
每样都是崭新且质地上乘,不是一般小户人家能拿得出来的,特别是摆放在立于案东首苏齐徽面前的几件玉器和首饰,虽然看上去不是珠华流溢,但低调中蕴含的无尽奢华,明眼人一辨即知。
成静芬把肉乎乎的苏苏朝案中心一放,便退后两步侧过身子不去看她。
一身喜庆大红衣着的苏苏瞅着满屋子人,又见娘亲不理她,眼神有些畏缩。
众人瞧出她可能是怕了,于是个个赶忙换上一张张笑脸,双手不停地击拍,营造欢乐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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