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悠悠道:“我在火族岛出生,成为凤九是第一世;圣殿修炼,灵魂离体,在华夏国转生一世,这是第二世;后魂附沈容是第三世,再成沐容是第四世。我原在灵魂离体之时已亡,是火族人用秘法保住了我的肉身,六十年后,谋族长老布下法阵,召回我的灵魂令我重生,这样算来我已是第五世。”
在冥界,哪怕你出生只一天就亡,那也算一世。她曾记得自己转世成为一天小蛇,刚破壳而出,就被一只鹰给吃了,在冥界也算得一世。
九音的万世,似乎最长的是下界的三百八十年,她是一个修仙大陆的雀妖,后被一个降妖师所杀。最短的便是做小蛇,只活了一天就死了。其间,她做过花草树木,天上飞的鸟,水里游的鱼、地上奔的兽。上界仙人造访后,她开始投胎为人,历经一世又一世的痛苦磨烂,在那些痛苦之中,生生将自己给逼疯逼癲。
她疯了,还得继续投胎为人,于是她是傻子、是疯子、是癲子、是瞎子、是瘸子、是瘫子。漫长的万世轮回,她有三千世是在这种状况走过,转世为残疾人,最长的时候活到二十岁,最短时出生几个时辰就没了。
活二十岁是一世,活几个时辰也是一世。
她后来平静了,也不再傻了、疯了、癫了,却又是百世的乞丐、百世的女昌\妓、百世的贱婢、百世的官奴,没一世感受到人世温暖,看到的都是人性丑陋,人与人之间的算计,而她要多卑贱,她不甘接受命运的嘲弄与羞辱,百世女昌\妓时,每到她接\客之前,她就会以各种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做了数百世的自尽者。
她可以卑微,但不可以下贱。
做奴婢,她誓不为妾,几十世被主子逼迫,她亦选择了了结性命。
她沉陷过、悲观过、绝望过,对帝川的情,也终是消磨在忘川河畔那长长的石河之中。
最后的百世,她知道他不会再来了,而她也没机会回到天界,她对自己曾经那炽烈的爱觉得可悲可笑。
她甚至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学会放手,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值得吗。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去刻他的名字,最早时,是因爱他而刻他名字;疯癫之时,是因习惯成痴而刻他的名,仿佛不刻他的名,她就不能安静下来;在无数世卑贱的人生中,她则是因为恨,因为诅咒而刻下他的名;到最后,不爱了,不恨了,也不再怨了,她拾起忘川河畔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不再是刻名,而只是看,讥讽、嘲弄地看着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痴傻与不值。
她不再将希望放在帝川身上,她盼着义父能早些来接她回去。
可是,义父却一直没有来。
她想,在这天地间,再没有一个爱她的人吧。
灰飞湮灭也不错。
在魂飞魄散的那刻,她笑了,笑得凄美灿烂,笑得解脱释怀。
无论是爱是恨,都会因她的消失而从此消失罢。
现在,凤九才知道,木毅之所以没将她从地府带走,是因为木毅自己也魂飞魄散,掌管她转世下界的圣殿从天庭消失,这分明是有人刻意在阻止她重回仙界。
木荣怜惜地看着凤九,“阿九,你再出事,就没人能救你,有些事是旁人代替不了的。为了让你重返仙界,父王做了很多事,多到你想像不到。你痛楚、沉/陷,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凤九问道:“师兄,我出事,最开心的是火雅。我以前真傻,水柔告诉过我,让我离她远些,可我还拿她当朋友……”
傻啊!在火雅眼里,她就是一个傻子。
木荣道:“你以前太单纯善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美好。父王为了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将你护得太好……”
如果不是将她护得太好,九音怎么会沉陷到那种地步。
凤九道:“师兄,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我会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再不珍惜,她就真的没有将来。
其他的仙也好,人也罢,或是下界的生灵,这世没好,还有下世,可是凤九她……
木荣不敢想下去,“下山罢!”
凤九笑得甜美。
木荣想告诉她实情,终究是忍住了,还是不说了,他不忍看凤九伤心。
凤九重返仙界,因为她是神识修炼而成的灵魂,与九音的命魂相结合,有了完整的魂魄,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圣魂。
圣魂可以与天地间所有灵魂一样拥有万世的轮回机会。
若是真正的圣魂,与九音的命魂相合,真的会有万世的机会。
可九音的万世早就用完了,她后来的五世是木毅用他的殒落、魂飞魄散换来的。
木荣立在圣殿,开启了东莱大陆的界门。
“阿九,再布下仙阵,以免他人闯入此界,东极地再也经不住任何创伤。”
凤九应声,取了无数阵眼珠,一把撒出,将整个东莱星球包裹在内,很快就形成了一张屏障,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包住了星球。
*
南极地的尸魔伏诛了,南极地王族火氏受创严重,八成的王族都在此次劫祸中殒落,王子火原身中魔毒,为保住性命,将他封印在冰窟之中,以防魔毒漫延,最终至他成魔。
凤九与木荣一早就到了东、南相接地带的凌绝峰仙亭。
凌绝峰,地势颇高,山峰悬挂在空中,可以俯瞰整个东极地与南极地,东极地的王城在正中,周围有零零碎碎若干块仙岛、仙山,因隔得远,最多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