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板?”
这个声音一下子让她的寒毛都竖起来。她手里的杯子也无意识地掉在了地上,正好洒了她一裙子的酒。
旁小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不是说她有事吗?要喝酒为什么不出来和他们一起喝,一个人躲在这里喝,还喝傻了?
“安,安老板……”
安明儿晕忽忽地看着他。他正站在厨房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其实他的相貌真的很好。也许不如安织造绝色,没有安云满秀气可爱,也不比安小多英武逼人。但是,他的眼睛却很干净。感觉好像未谙世事一样,有的时候还有些傻乎乎的。他的眉毛也是弯弯的,好像随时都在笑,很和气,也很平凡。却难得爽朗剔透。
此时,门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脸上的轮廓都是淡淡的光彩。
好温暖。
主要是,她有点想睡。这人看上去,挺暖和的……
旁小司叫了她几声,她都只会傻乎乎地看着他发愣,眼睛还越来越迷离。他有点急了,也不管会不会逾越,上前了一步试着把她叫醒:“安老板?”
安明儿稍稍回过神,手脚却不听话。这个月她都很累。本来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却要盘了头发跟着大姐洗菜洗碗,收工扫地。真忙起来的时候,桌子椅子都要她帮着搬。手上破了皮,脚上起了疱,现在也长了茧。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刚睡下。
她一直安慰自己说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这样的。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可是眼看又有一个新计划要出炉,她也不知道出头之日在哪儿。只知道平阳有很多人看她的笑话。盘了一个大酒楼空着,却跑去给别人做苦工。
好累的。
从来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头。
看来她就是比不得别人。厨房的大姐们每天忙忙碌碌上上下下也没叫累。她大约是真的一直被娇惯坏了,别人都能做的事情,别人看着平常的事情,她都撑不下来。
怎么喝了点酒,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呢?连心里也觉得酸酸的。
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脚下却一踉跄,踩到刚刚自己掉的那个圆杯子,差点摔倒。
旁小司忙去扶住了她,徒劳无功地又叫了一句:“安老板?”
安明儿倒是还认得人,浅色的眼珠子,茫然地看着他:“嗯?旁师傅?”
旁小司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脸凑了过去……
安明儿瞪大了眼,然后一巴掌给他甩过去:“登徒子!”
“啪”地一声响,把个旁小司打得一愣。
这,这……登徒子?好吧,是他不好,他从刚刚开始,就想提醒她她下巴上蹭了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敢说。刚刚更是鬼迷了心窍,可能是因为顺手,就想给她擦干净。结果被当成登徒子了。
他正想着解释,低头一看,安明儿似乎却已经睡着了。
阳光照在这个女子异样柔和的面部轮廓和她柔软的睫毛上,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过刚刚那巴掌打得真不轻。看来是喝醉了?
旁小司呆呆地抱着对他而言轻得很的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人一把抱起来,放到伙房角落的稻草堆上,给她安置好。
要是把她抱回去,大约她醒了之后又会生气吧。毕竟被别人看到不好。他看着她缩成一团睡觉的样子,又拧着眉毛想了很久。最终似乎下定决心要走,走了两步,又回了头,自己脱了一件衣服给她盖上。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给她擦掉了下巴上的墨汁。
又看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走了。
这一觉安明儿睡得极好。一开始是悉悉索索地不得安宁,后来就好多了。喝了酒脸上热得慌,酒气散不去,难受得很。也有人很贴心地给她揭了面具,还替她擦了脸。后来……后来她就睡死了。
毕竟很久没好好睡过了。
一觉睡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却看到自己床顶的帐子。她愣了愣,然后翻身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辰了?自己怎么跑到屋子里来睡觉了?
一起身,身上却掉下一件衣服。她眯着眼睛一看,是件男人的衣裳。朴素的青布,整洁耐穿的款式布料。有点眼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是旁小司今天穿着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甩了他一巴掌的场景。她顿时寒毛直立。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低头仔细检视自己的一身,完好无损,就是衣服上多了一根稻草……她身上怎么会有稻草?!
回头一瞥,一眼盯到床头架子上的东西,她差点昏过去。
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摸索着用脚找到鞋子,下了床,她伸手捏着了架子上的那个人皮面具,眯起了眼睛。
no.020:(开工篇 )未婚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