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蹲在柜子里,外面就是忙忙碌碌的小弟。安小多也不在意,只垂着眼睛拉起她的手,低声道:“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不过我也刚知道。”
“什么?”安明儿很想装作不在乎把手抽回来,可是她又压不住那个好奇心。
安小多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出来,低声道:“其实我昨天见过你娘。”
“……你?”安明儿疑惑地瞪大了眼。
他又靠近一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昨个儿我在街上,看到你娘和那街口的泥人坑吵上了。后来,你娘摔了一跤,我没去扶她。”
安明儿捂住嘴:“难道那泥人坑还敢打我娘不成?”
“不是”,安小多安抚地拍拍她,低笑道,“你娘和你一样,左脚绊右脚,就摔倒了。”
“……”
他又道:“我也只当没看见,就走了。今天你娘把我认出来了。”
安明儿斜睨着他:“这的确是你的做派。”
安小多抿着嘴唇笑,不说话。
最终,安明儿无奈,低声叹道:“算了吧。你是战家的人,我们家和战家本来就不合。同这个比起来,你那点破事儿算什么。”
安小多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鬓角。把她吓得要跳起来。隔着几层木头,可就是走来走去的人。他按住她,低声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还跟我闹脾气?你看,你娘已经不喜欢我了。”
安明儿推开他:“我才没有跟你闹。”
但是她也心想,这一波一波的事情,安夫人心里肯定是不看好这个人了。那她就不要雪上加霜了。有什么的,都以后再说好了。安夫人可不是长呆在这儿的,要是她现在给安小多定了一个坏印象,那以后,可就难改了的。
接下来,她抱着那坛她自己配的酒坛子上了楼,果然就变得开朗了不少。安小多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也只装作看不见,可是嘴角那一抹笑意,却怎么也让人忽略不去。
安夫人和安平儿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如出一辙的疑惑神情。但是当下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乐呵呵地喝了酒吃了饭,又撤了桌,上了茶点。
傍晚的时候,安明儿要和安夫人到晋阳去。大队人马等着,安明儿却在跟昭儿和安小多交代。
昭儿眼巴巴地看了一回,只道:“好吧好吧,小姐今天先过去,明天可就轮到我了。”
安明儿只顾着叮嘱安小多:“你今天又喝了点酒,仔细明天起来又头疼。晚上就不要出去吹风了。”
他一喝酒必然头疼。可这人却还是不懂得收敛。
安小多只得道:“好了我好了我知道了,你看,这许多人都等着呢。何况我只喝了一点,不会有事的。”
安明儿点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安夫人这次比较斯文,把安云满踢出去了,自己缩在了马车里。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是一心望着门帘的安明儿,只道:“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不由娘了。”
安明儿有点窘,只低了头,道:“才不是,我是担心今晚的商宴。”
安夫人只笑笑,不说话。
到了晋阳安家别院,天已经黑了。当下众人也不多话,各自回屋去休息。
安家是江南首富,产业遍布江南。这个别院也是早买下的。起初也是因为安明儿到了平阳。安织造也算是料到爱妻总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让晋阳的主事买下的。
这个院子算是作为安夫人离家出走的落脚点,安织造也颇费了些心思。一切格局虽然不如襄阳的那个园林大气,却也是秀致玲珑。内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甚至安夫人等一进了门,闻声的下人们就点了一整排灯笼,只等着女主人。
安夫人也只是笑了笑。她一向脸皮厚,在家里和丈夫吵翻了天,甚至已经闹到分房睡的地步。到了离家出走的份上,也能理直气壮地住进丈夫给她准备好的大院子里。
然而安明儿却没有心思欣赏这园子的别致,跟着安夫人一路到了卧房,心事重重。
母女俩各自梳洗过,安明儿给母亲梳头。
安夫人不禁道:“小福,有心事?”
安明儿的手一顿,最终低声道:“娘……有件事儿,一直压在我心坎上。”
安夫人就转过了身,把她手里的梳子拿了,然后拉着她坐在桌边,低声道:“有什么,可以对娘说。”
然而此事却不是这么容易启齿的。她的眉宇渐渐染上悲色,只低着头,道:“我,我好像已经……”
“已经什么?”
安明儿艰难地道:“失,失贞……”
“!”安夫人只觉得一道惊雷直劈了下来,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不可置信,“我的乖乖,你可比你老娘出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