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小脸,一字一句像是冰珠落地,迸裂开就溅出割人的冰渣来。
秦寿薄唇抿成直线,凤眼深沉如墨,瞳孔之中倒影出雒妃一人的模样,就像是有黑色的漩涡,欲将之一口吞下。
“从前你的话,本宫今个就还给你,”她后退几步,离他有丈远的距离,“莫挑衅本宫的底线,不过最后就是鱼死网破罢了,本宫有甚可怕的,左右不过偷来的一世。”
话毕,她拂袖离去,唯独留秦寿一人立在百花从中,茕茕孑立,晦暗如许。
第113章 皇帝:我家妹妹不会那么小心眼
第二日,雒妃没有进宫,她将解凉毓找了来,摆上瓜果点心和茶盏,两人坐在公主府最高的明珠阁上,眺望品茗。
一盏茶毕,雒妃晃着白玉茶盏,遥望府里错落有致的景致。颇为苦恼的道,“若像驸马那样的人,会想要什么?”
解凉毓正津津有味地品着点心,听闻这话,他抬起眼皮看了雒妃一眼,“驸马么?权势地位、声色钱财,没一样缺的,公主能给的,也就这几样罢了。”
雒妃单手靠在凭栏边撑着头,视线悠远而苍茫,“你以为本宫不晓得?就是晓得,才觉得这世间竟无甚东西能动他心。”
她说完,又嗤笑,“你说,怎的有驸马这样无趣的人,人活一世。可不就该有点为之喜好的,才不致活的乏味。”
解凉毓嘴里塞了块甜瓜,两颊鼓囊囊的,就和个大尾巴的松鼠一样。
他顺着雒妃的话那么一想,确实还真是,便道,“公主话虽不错,可也只是对了一半。”
听闻这话,雒妃偏头看他。
解凉毓三两下咽下嘴里的瓜瓤,与雒妃分辨道,“驸马也是人不是,而且还是个男子,这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心头好,不过是公主没发现罢了。”
他边说边摸了块点头,继续道,“所以投其所好,只可软施,不可硬来。”
末了,又为自个这理儿辩解道。“法子不在老,好使就成。”
闻言,雒妃沉了沉眸子,她睫毛扑闪,犹如振翅欲飞的蝴蝶,显然她是听进心里去的了。
又是几日过去,雒妃时时往皇宫去,多数的时候是见皇帝哥哥。偶尔也会与当朝的司马皇后家常几句。
司马皇后,乃是当初息潮生自行提出要聘娶的,即便谁都晓得,皇帝看中的不是皇后,而只是皇后身上的司马姓氏,可到底司马家还是将嫡长女送进了宫。
息潮生本也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徒,他对司马皇后还是有诸多敬重。
况司马皇后自小就是以高门贵女的礼仪在教养,司马家的门风,三朝帝师家族,教导出来的娘子,做皇后自然是使得的。
对司马家,雒妃不晓得最后是站在哪边的,不过,就目前之势,宜好不宜坏,故而她对司马皇后也是诸多客气。不过分冷待与不违和热络。
这日,她金辂车才初初进公主府,就见驸马刚好骑马出去,一个才刚进门。一个已出门远去数丈。
雒妃心头一动,下了金辂车,对顾侍卫吩咐道,“去。换辆没有徽记的普通马车来。”
不大一会,她就坐在不起眼的平头马车中坠了上去。
秦寿打马径直往京西去,雒妃微微撩开车帘,瞅着这条道。皱眉问首阳,“这是去哪的路?”
首阳探头四下一扫,“好似去京西梅林的方向。”
“京西梅林?”雒妃一挑眉,她久不回京,竟不晓得在京城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首阳解释道,“也好是近两三年来才传出名声来的,每年梅花正盛的时候,京城还颇多人前去一观,梅林的东家听闻是个寡居妇人,会一手酿酒技艺,那梅林出的梅花酿远近闻名。”
听闻这话,雒妃想起昨个那叫梅娘的妇人来,“本宫从前怎的没听说过?”
首阳笑了笑,“公主千金之躯,这样的民间粗野之地,没听过也是自然。”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果然前面的秦寿已经驱马进了一片梅林。
这时节并不是梅花盛开的时候,故而整个林子里郁郁葱葱,苍翠葳蕤,普通无奇。
雒妃搭着首阳的手下了马车。吩咐侍卫在外守着,她只带了首阳就跟着进去了。
梅林里面大大小小的梅树错落有致,枝丫横斜,疏影清浅。别有一份阴凉惬意。
并有弯弯曲曲的青苔小径,蜿蜒舒展,当真有曲径通幽之感。
雒妃站在晒人的日头下,她眯了眯眼。瞧着里面的阴阴翳翳,仰起小脸就是讥诮。
她抬脚往里走,沿着小径,即便已经看不见驸马秦寿的人影,她也并不在意。
总归只有这么一条小道,她走下去,就总能当场捉住那见不得光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