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抿了抿唇,想与秦寿说道几句,可又心有犹豫,这人与自己有太多的牵扯,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故而总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鸣蜩眼见雒妃郁郁寡欢,她便提议道,“不若婢子陪着公主逛逛廊城?”
雒妃哪里有闲逛的心思。她想着之前易三说过的廊城的参政使已经与西突勾结,且秦寿那的密信,也说西突少族长就在廊城。
她觉得整个廊城,能藏一小队西突人,还不被百姓察觉,那么必定就是在参政府了。
参政司,又分左右参政,乃藩王封地地方官署。
雒妃不能肯定西突人到底是藏在左参政府,还是右参政府。遂对鸣蜩道,“你现在就去打听打听,最近哪个参政府的采买突然增加了的,且所买物什以腥味重的肉食居多。”
鸣蜩应下,确定雒妃周遭还算安全后,就出去探听了。
雒妃没事做,便闲着坐窗边看底下热闹的市集,她瞅着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也难以想象这样祥和的城池。有朝一日突厥铁骑来袭,城破人亡的局面。
她不明白,分明都是大殷人,而且还是皇帝哥哥的臣子,苦读圣贤书的朝臣,怎的就能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来。
她觉得秦寿一定是明白的,可约莫他巴不得像廊城这样的贪官污吏多些,动摇了大殷的根基,他日后才可顺势而为的揭竿而起。
雒妃不自觉苦笑。她看着自己的指尖,忽然觉得,这天下大势,她真的可以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兴许到最后不过是一场垂死挣扎。
她想的入神,也就没注意到秦寿何时推门进来的。
他双手环胸,整暇以待靠在门边,瞧着她皱紧了的眉,一副庸人自扰,他嗤笑了声。凉凉开口,“既然你执意插手廊城之事,分力不出,怕是说不过去。”
雒妃猛然回头,颇有诧异之色。
秦寿继续道,“西突少族长定藏身在左参政府中,目前秦家军下落不明,本王不想于那帮贪官污吏周旋,故而最好先擒了西突少族长,才有人质摸出秦家军下落。”
雒妃静静听完,却不晓得她要出什么力。
秦寿望着她,眸深而沉,“左参政府,十步一岗,五步一亭,另有弓弩手戒备,我昨晚跟着的那两人是进了左参政府,我想不惊动任何人地摸进去。实属不易。”
雒妃隐隐猜测到他的想法,“所以?”
“你能进去。”秦寿道。
雒妃狐疑,她摊开手在他面前转了圈,“驸马确定本宫这身手是能赢过左参政府中的护卫弓弩手的?”
她一副你在说笑的神色,秦寿却神色冷肃,“明日左参政使的夫人有一场诗宴,我会让人带你进去,你进去后只需在参政府的井水里下点药即可,旁的事。我自会应付。”
雒妃不太信他,“这事鸣蜩可以做。”
秦寿摇头,“她会拳脚功夫,明白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且……”
说到这,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雒妃,“公主相貌正当合适。”
雒妃思前想后,就担心秦寿完事后过河拆桥。置她与不顾,便道,“想要本宫出手,也不是不可,但本宫怎晓得你秦九州不会趁机对本宫下手,然后推到旁人身上。”
毕竟,他可是想杀她来着。
秦寿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以为本王是你,出尔反尔?”
闻言。雒妃一怒,“本宫何时出尔反尔了?”
秦寿懒得跟她多说,径直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纸包来,“这是江湖上惯用的软筋散,你进到左参政府后,找机会下到府中井水里,剩下的便不用过问。”
雒妃将信将疑,江湖什么的她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吃了浑身发软?”
秦寿瞥了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雒妃赶紧一丢,然后不断擦手。
鸣蜩回来的时候,见着秦寿已经在房里,她脚步一顿,还是同雒妃回禀了自个打探到的。
听闻雒妃明个要自个混入左参政府,鸣蜩当即怒了,她竟有胆子冲秦寿道,“婢子绝不会让公主以身试险,还请驸马另作他法。”
秦寿眼皮都没抬一下。雒妃轻咳一声,解释道,“没事,一切驸马都安排妥当,约莫不会有危险,再不济,你在外候着,一个不对就冲进来。”
鸣蜩怒极反笑,“公主,那是龙潭虎穴,去不得。”
秦寿悠悠开口,“若是蜜蜜少了一根头发,你大可状告回京城去,本王绝不阻拦。”
如此,鸣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当晚,碍着鸣蜩,秦寿很是自觉地去往隔壁房间,临走之际。他似想起什么,口吻忽不善,“息宓,你前段时间花了多少银子,本王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不还不打紧,不过利滚利,本王等的起你还。”
雒妃一愣,突发廊城的事,她竟然将此前用海贝壳偷换秦寿库房现银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