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方子抓药。喝下第三副后,竟然逐渐痊愈。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梦境一转,他听见雒妃在他面前撕声力竭地喊着......
“秦九州,纵使天崩地裂,你也分不开本宫与白夜!”
穿着葛布素衣的雒妃,站在安佛院的院子里,茕茕孑立,她艳色的脸浮起对他的仇恨,以及决绝。
他站在院门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好一会他听见自己在说,“息宓,你晓得什么是真心心悦一人的感觉?”
他自己还说,“息宓,你不晓得。”
然后院门紧闭,像是划开了两个世界,雒妃在里面,他在外面。
她在恶毒的诅咒他,他就一字不落的听着。
然后是他带兵打上京城。破城之日,他径直一人去了皇宫,与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遥遥相望。
皇帝与雒妃相貌有三四分的相似,一样的桃花眼,水汪透彻,仿佛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皇帝第一句话便问,“蜜蜜可还好?”
哪里能好呢,可又哪里能不好呢?
他反了她息氏皇族的江山,换谁都不会觉得好吧?
他将她软禁安佛院,不受半点战乱波及,除了没自由,他能给她任何自己拥有的。相比战火纷飞受疾苦而死的旁人,留着性命在,总也是好事。
他没有开口回答,皇帝却了然于心。
皇帝笑了笑。“能活着,是好事。蜜蜜自小被母后和朕宠溺惯了,行事任性,朕本以为她到了容州。不出半年,定然会与朕请旨和离,可这一晃眼就十年了,十年了啊,她生生与你纠葛了十年,朕还是头一次见她对一个人这样执着的时候……”
皇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关雒妃的话,从小到大,一件不落。他就在龙椅座下安安静静地听着。
“蜜蜜,畏梅如虎……”
“蜜蜜,性子倔强,很是让人头疼……”
“蜜蜜总喜欢比较。比如桃花胭脂和莲花胭脂,她选不出自己更喜欢哪个的时候,就会两种胭脂都给扔了,总归还有其他漂亮的胭脂会被送到她面前……”
……
最后皇帝褪下龙袍。脸上竟还带着轻松的神色问他,“你会是个好皇帝吧?”
这问题他没法点头亦或摇头。
可皇帝却如释重负的笑了,“你该早些进京的,我晓得自己做不来一个称职的皇帝。你若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薄带了蜜蜜,这皇帝位置予你也无妨。”
然后是太后的到来,同皇帝一样。当先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雒妃......
“容王如今不同往日,哀家的女儿,蜜蜜娇纵任性,想来是与容王不合适的了。哀家如今也拿不出什么来,仅有玉玺一枚,容王不若将蜜蜜还与哀家,让哀家母子三人,生或死,皆不分离。”
他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梦境似乎出现断片,他一眨眼。就已站在金銮殿外,他的身后是熊熊大火,烈焰般的色泽,舔噬着金黄色的龙椅宝座。染红半边苍穹。
“母后,兄长!”
雒妃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凄厉宛若杜鹃啼血的悲鸣,刺人耳膜。
她想要往火里冲。他还未出手,随后而来的白夜已然拉住了她。
那一刻即便是在梦境之中,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对白夜浓郁如实质的杀意。
他将雒妃软禁容州王府,这人三番几次的闯进去,终的,还是让他将人带了出来,并到了京城,恰在他火烧金銮殿之际。
“秦九州,你不得好死!”雒妃歇斯底里地骂着他。
恶毒、难听,但却无力。
他已反了大殷,破了皇宫,从此这大好江山易主。她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尊贵的长公主。
他半分都没犹豫得让人将白夜关进天牢,然后拉着雒妃回了她的公主府,
“死,或者皇后。你选一个。”他这样对雒妃说。
他清晰看见雒妃嘴角带出的讥笑,怨毒到了极致,像是化不开的浓墨,直接淬进他的心间,就成永世都不褪色的痕迹。
他在梦里没等来雒妃的选择,反而是她意图救出白夜,他冷眼看着犹如困兽的两人做垂死挣扎。
他问她,“你若选了他。就只能是生离死别,桃花胭脂和莲花胭脂,不该都是舍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