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阿虚可是愚笨之人?”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破绽,他会注意不到?”
端化帝解释道:“若非院判时日无多,私下告知孙儿,孙儿是万万想不到这点的!所以此事的曝露,说到底也是意外,阿虚又怎么料得到意外?”
又说,“院判所呈脉案,孙儿已命可信之人证实!而且院判确实已经拖不了几天了!”
“哀家只问你一句!”太皇太后也不跟他争,平静道,“当初阿虚才从乌桓归来,暖太妃尚未被进献到你父皇跟前时,倘若阿虚开口讨要暖太妃,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端化帝沉默。
他的父皇他了解——显嘉帝当然会答应!
这位皇帝自制力向来很强,只看暖太妃那两年一直侍奉他左右,却丝毫不敢自恃宠爱就知道了,显嘉帝会享受美色,却绝不会受制于美色!
这种情况下,他宠爱的外甥想要个亡国公主,还是乌桓国主主动提出过许配给简虚白的公主,显嘉帝即使自己觉得那公主好生美貌,也不会跟晚辈抢的——他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简虚白曾经有机会光明正大得到暖太妃,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后来又何必与暖太妃勾搭?
何况简虚白与妻子宋宜笑是出了名的恩爱和睦!
“会不会是一时糊涂,或者中了算计?”虽然端化帝承认太皇太后一针见血,但因为太皇太后对简虚白素来的维护,以及皇帝对自己自尊与智慧的坚持,他还是努力反驳,“据阿虚亲口告诉孙儿,父皇才驾崩时,暖太妃生怕被送去行宫,甚至趁他进宫探望皇祖母您时,拦在路上苦苦哀求!既然暖太妃这么不想去行宫,而以她的身份,不去行宫唯一的指望就是妊娠生子——没准,她用了什么媚药之类?”
端化帝道,“毕竟那颗解毒丸如果不是阿虚给她的,她既然能悄悄夹带解毒丸进宫,带点其他东西似乎也不奇怪吧?”
太皇太后闻言,面上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哀戚。
不仅仅是因为端化帝对她的不信任,甚至隐隐怀疑她故意给简虚白拉偏架,让这位老人感到受伤,更因为,她明白端化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证明自己!
证明他这个皇帝,虽然在怀疑庆王的血脉后,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进行了处理,但,他的处理没错!他的怀疑没错!他的推断也不会错!
说到底,是因为端化帝自己就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了,所以他愈加需要正确,需要胜利,需要肯定来增加自己的信心!
所以哪怕否定他的,是他的嫡亲祖母,他也不服。
但他越是这么做,越让饱经风霜的太皇太后看出他的虚弱与不自信。
——吾儿显嘉,你在天之灵,看到新君如此,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太皇太后轻轻合上眼,淡声道:“皇帝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阿虚到底是你嫡亲表弟,如今你也只是怀疑,并无铁证,所以,以哀家沉疴为理由,召他还都探疾,给他个自辩的机会,可否?”
“遵皇祖母命!”端化帝感觉到太皇太后与自己之间忽然的疏远,他心里很难过:即使自己是太皇太后的亲孙,终究比不过被太皇太后亲自养大的外孙亲吗?
也许皇帝不是真的不明白太皇太后这份疏远从何而来,但他现在,只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第四百十八章 简夷犹出现
端化二年,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还在赶往辽州的路上,经过辽州上下几乎不眠不休的追查,屠戮简家二房的凶手,终于伏法!
凶手是辽州城内的一伙地痞无赖,对简家二房下手的理由很也简单:沈绮陌年轻美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经过暗中观察,他们发现这一家子只有沈绮陌携幼子长住宅中,简夷犹却是鲜少返回,只道沈绮陌是富家子弟养的外室,便起了色心。
结果夜半潜入宅中后,沈绮陌却是宁死不从,一行人慌乱中失手杀了母子俩,为防被人发现,一不做二不休,将下仆也灭了口。
至于简夷犹,他们却坚决不承认有下毒手:“小的当初潜入宅中,就是冲着那美貌小妾去的,若知其夫主在室,怎会前往?”
这话倒也有道理,但对于官府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替沈氏母子伸冤,而是赶紧把晋国大长公主的亲儿子简夷犹找到,好将功赎罪!
所以对这份招供自不会满意。
刑讯高手出马,这伙地痞终于奄奄一息的提供了一个消息:“本来咱们听说那户人家是简氏族人,而且地位颇高,乃是从帝都回来,专门给老国公奔丧的。所以虽然觑中那小妾美貌,却也一直未敢下手。结果前两日发现那位简三公子一直没有回来,那宅子的后门却有男子趁夜出入。想着也许是那美妾受不了独守空房,趁夫主不在与人私会!”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以为拿住了沈绮陌的把柄,完全可以迫使沈绮陌瞒着简夷犹同他们来往,那么当然也就不需要担心简家的报复了,方兴冲冲的趁夜进了宅子。
“那男子是什么样子,可就是简三公子?”衙门的人感到很头疼,大长公主的孙子已死,儿子下落不明,这会要再翻出来大长公主的儿子被戴了绿帽子——众人都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渺茫的前途。
“绝对不是简三公子!”被分开审讯的地痞都是一口否决,“不然咱们怎么敢进去?”
又回忆起,“那人的容貌小的们不曾看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