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作为端化帝唯一的同母弟,虽然兄弟两个不是在一处长大的,到底血脉亲近,在端化帝登基之后,一直很有体面。
这还是头一回被端化帝发作,不禁面红耳赤:“请皇兄息怒,臣弟实在不知道哪儿做错了,叫皇兄这样生气?”
“你还要装糊涂?!”端化帝把卢氏那边查来的证据摔到他面前,“枉朕视你如手足,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叫朕如何向皇祖母交代!?他日又如何面对父皇!?”
听皇帝提到太皇太后跟显嘉帝,顾韶微微皱眉,梁王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崔子玉却承受不住惶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巍巍道:“陛下!臣知罪!”
他这么一认罪,殿中气氛愈加紧张,梁王才问了句“舅舅所犯何罪”,就被端化帝抓起一把狼毫劈头盖脸的砸下去:“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打量着朕平常宠着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说到这里,瞥见顾韶袖着手平平静静的站那儿,端化帝又指着他大骂,“你看看你这个宰相做的什么事情!梁王跟崔家勾结,唆使你庇护着的卢氏,做下大逆不道之举,生生逼死了朕的嫡亲小姑母跟小姑父,其他人不知道也还罢了!你居然也是什么都不晓得,真不知道你那偌大名头哪里来的!!!”
顾韶闻言分明的一愣,平静的脸上方起了波澜:“陛下是说,代国大长公主夫妇,乃是为人胁迫,这才走了窄路?!”
“你们自己来说!”见端化帝气得已经大口喘息了,卫皇后担心他身体,慌忙上前搀扶,低声劝慰。
端化帝到底给皇后面子,压了压怒火,指着崔子玉道,“敢有半个字的隐瞒,且试试朕之舅家的这个身份,是否护得住你们!”
崔子玉这时候早已是瘫软在地,闻言几乎是嚎啕出声:“陛下,臣实在是一时糊涂!求陛下念在太后娘娘的份上开恩!求陛下开恩哪!”
他说的太后当然是指端化帝的生母崔太后,如果崔太后还在,亲自发话替娘家求情,端化帝肯定要听的。
但现在崔太后已不在人世,端化帝的成长过程中,跟崔子玉这个亲舅舅的照面次数,还不如跟嫡舅舅冀国公见得多呢!崔子玉之女崔见怜,当年又那样任性的羞辱过端化帝,端化帝对这个舅家自然没什么好感。
此刻闻言,非但没有心软,反而勃然拍案:“不想说就与朕拖下去!!!”
“臣这就说!”崔子玉知道皇帝动了真怒,不敢再求饶,只得抹了把眼泪鼻涕,战战兢兢的说明经过——
这经过端化帝、卫皇后跟简虚白都已经知道了,就是崔家不甘心受到亲外甥的冷落,试图复宠。无奈崔太后已死,由于早先崔见怜的事情,他们对端化帝理亏,也不敢直接凑到皇帝面前。
而皇帝对胞弟梁王不错,梁王是崔太后一手带大的,跟崔家相见的次数比端化帝要多,崔子玉以为可以得到梁王的帮助,就私下请求梁王帮忙,在端化帝面前斡旋,好使崔家能够得到圣眷。
之后就是:“梁王提点微臣,臣乃太后之弟,与陛下有骨血之亲,当为陛下分忧解难!臣得此话后,日夜揣测,却因庸碌,不敢确定。后来臣妻因故与宋卢氏相遇,得其提醒,方想到了代国大长公主殿下曾对太后与陛下无礼,作为太后之弟、陛下之舅,臣岂能没有作为?这才……”
端化帝听到这儿,又摔了笔筒——卫皇后赶紧低声劝了几句,复换了威严之色,代皇帝喝问道:“宋卢氏与崔家并无来往,你堂堂一家之主,如何会听取一介陌生妇人之言?!简直荒唐!”
“世人皆知宋卢氏善待燕国夫人,而燕国夫人与燕国公恩爱,燕国公又素得陛下信重。”崔子玉立刻道,“所以臣才会信任宋卢氏之语!”
卫皇后被气笑了,扫一眼简虚白,揶揄道:“阿虚,这事儿可成了你们夫妇主谋的了!”
简虚白淡然道:“因岳父生前所留遗嘱,臣妻非常不赞成,为了避免继岳母执意转交产业,臣妻在前往辽州之前,就吩咐明面上疏远宋府,只在暗中照拂,免得继岳母频频提起岳父遗嘱之事!”
言下之意,燕国公府跟宋卢氏没有崔子玉说的那么亲密。
崔子玉所谓宋卢氏同宋宜笑关系好,所以宋卢氏的提点,与燕国公府乃至于端化帝有关系,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宋卢氏手中有陛下随身所佩的玉佩。”谁想崔子玉立刻反驳,“那块玉佩,臣曾在拜见陛下时亲眼看到过!宋卢氏一介女流,宋家又人丁单薄,别说弄到陛下所用的玉佩了,就是面圣都千难万难!而与宋卢氏有关的人里,最可能拿到此物的,就是燕国公府!”
“那块玉佩不是你给宋卢氏的?!”卫皇后与简虚白对望一眼,眼中俱是惊色!
——他们可都以为,那块玉佩是崔子玉设法弄到手,交给卢氏的呢!
毕竟正如崔子玉所言,宋卢氏目前的处境,跟皇室根本不沾边,又怎么可能取得端化帝亲自赏给蜀王的玉佩?
而崔家即使不得端化帝重视,到底出过一位追封的崔太后,即使崔太后的势力,在代国大长公主揭发她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之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到底是显嘉帝在潜邸时就伺候着的老人了,几十年下来,不定就留了什么人脉给崔家!
但现在崔子玉却说,玉佩乃是卢氏自己弄到的,这事可就复杂了!
“臣说句实话:臣若有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