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声嘶力竭半跪高呼:“乔帮主,乔帮主!”
我妈突然说:“哦,《天龙八部》!”
如意跳起来与我妈拍手庆祝:“回答正确,加十分,耶!”
我爸愣了片刻,嘴唇哆嗦着连说了几个“嗐,嗐”,红着眼圈难为情地躲进厨房里抹泪。
湛澈这才慢悠悠从茶几上夹了几张抽纸,擦干身上的“血”,冲我眨眼:“回来了?”
我伸手在他没擦净的鲜红色的手臂上抹了一抹,果然是番茄酱。
“呃,”我问,“所以今天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那个,我……主要是……”
他冲如意使了个眼色。
如意会意地quot;啊”了一声,“嗨,姐,是这么回事。我发现咱妈对电视剧挺敏感的,咱们小时候不是老自编自演电视剧吗?就想着给咱妈多演几段,说不定对恢复她的记忆力有帮助。没想到她看一个,说一个,我们自己把情节演得乱七八糟的,她呢,一猜一个准。”
“真的假的?”我边说边溜去厨房找吃的,翻来翻去只找到盘油炸花生米。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于是我端到外面一颗一颗往嘴里扔着吃,我接着问:“是吗,都猜出什么?”
“《哪吒闹海》《封神榜》《还珠格格》《包青天》……咱妈可神了,《包青天》我刚唱第一句主题曲,她老人家就说出剧名了。你看她谁都不认识,心里且明白着呢,天天看那么多电视剧,没白看。”
嗬!真是长本事了。
我走到老太太身边:“妈,张嘴。”
她笑呵呵地看着我,问:“你谁家的?”
“你家的,”我充满柔情地与她对视,像看自己的小女儿,我说,“我是如心啊。”
我边说边往她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她高兴地嚼着,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满足且好奇:“要钱不?”
自己的丈夫是谁不知道,女儿也记不得,她倒知道吃别人东西得花钱,不能免费。大家都笑。
我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别人吃,怎么着也得一百块钱。可你,长这么好看,不要钱。”
她眉毛上扬,先是吃惊得难以置信,接着害羞地红了脸,像个贪糖的孩子渴望得到糖,又羞于向别人开口讨要。
回头瞥见湛澈微笑的脸,酸溜溜的。
因为洪喜的爸爸离开,我们很多年没玩这游戏。
不知如意是怎么说动他一起疯的。
我心里毛毛的,童心大起,也想玩一把。
看来,“男朋友趣味说明书,我研究得还不是太透彻,回头必须继续深度挖掘。
我斜睨了如意一眼。
不愧是从小长大的姐妹,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我的醋意时,她这个鬼灵精把姿态放得很低,点头哈腰地蹭到我身边:“姐,你别多想,我主要是想着对恢复咱妈的记忆力有帮助,就拉着姐夫多了练了会儿……”
“……闭嘴,”我压低声音瞪着她,“能换个称呼吗?”
湛澈忙不迭地摆手,十分淡定:“没事,我不介意。”
如意蹬鼻子上脸:“你看,姐夫都不反对,就你事多。”
“滚!”
我爸手扶额头,假装没看见的样子。我拖了湛澈到我房间,关上门,我问:“这么晚,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点点头,“估计你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从迈进我房间那一刻起,他的手像绑了弹簧,刚挨着写字桌和书架,觉得不合适又弹回去,伸出又缩,反复几次后,我帮他解脱;“得,chù_nǚ座同学,觉得房间乱是吧?我懂你的纠结。看不下去直接上手,我就喜欢解救那些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某件事的人。”
“好嘞。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心领神会地撸撸袖子,比我更像房间的主人,梳妆台、写字桌、懒人沙发、多功能晾衣架……老实说,他没进军家政保洁界真是该行业的一大损失,绝对小时工收纳的好手,手脚麻利出货快,心细干净还保质,拿着块抹布出出入入十几趟洗手间清洗,连门框上的灰尘都抹得一干二净。
上次见到有人抹门框上的灰尘,还是读中学时值日生打扫完卫生,年级检查组的老师们便会径直走到前门旁,伸手一抹。
——手指变黑,扣分。
现在抹门框的是他,手指白白净净,心满意足。
房间经过他的一番收纳整理,外观的视觉上,像是多出了一半的空间。
我在内心给他点了千万个赞。他似乎还不满足,把手伸向衣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