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里的雪来的晚了一点,一直到程梨和魏长生结束行程准备返程,才开始下。
可没想到,这雪开始下之后就没再停。
拉尼娜……雪灾。
这些字眼有些熟悉。
程梨想起了08年那场在南方蔓延造成重大影响的雪灾,那时几乎是同样的情况。
程梨和魏长生被堵在机场一天一夜,航班从推迟变成取消,到最后机场封闭。
机场封闭后,他们又往市区转移。
雪很大,机场高速几乎难以通行。
程梨对08年那次雪灾有印象,雪灾的后果中摆在她眼前对她和魏长生影响最大的是——交通瘫痪。
他们没有办法按期回去。
已经12月29号,任西安今夜就会回北京。
这场雪继续下下去,婚后的这第一个新年,是没法一起过了。
好不容易下了机场高速,出租车在往市区挪的过程中又在路面打滑撞向路沿石。
程梨第一时间护好坐在她身旁的魏长生。
好在车速很慢,影响不大。
但这进一步影响了他们的行程,往市区走很难,程梨和魏长生只好暂时留宿离机场最近的这个县中心,入住了一家宾馆。
这个县两面环山,算是封闭。
网络和供电暂时还没受到影响,程梨查了北京的天气,那边好很多妖妃惊天下。
傍晚程梨和魏长生外出觅食,雪已经覆盖地面厚厚一层,雪花还不断继续扑簌而落。
上次在花土沟遇到雪,她和任西安一起被堵在那里,没什么。
可这场雪,制造的是分离。
简单找了些吃的,又囤了些简便食品,程梨就和魏长生回宾馆。
程梨一早给任西安发过去要晚回的消息。
晚上她睡不着,下到宾馆一楼。
还没下完楼梯,程梨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程梨下了楼,见老板娘抱着还没满半岁的孩子,一脸急色。
程梨见状一问,老板娘一时情急落了泪。孩子发烧,老板也被雪困在外地回不来。
外面的路况根本不允许开车,附近又没有医院或者卫生所,她带着孩子出去也怕路上出问题,已经犹豫了一刻钟。
……
程梨最终陪老板娘出了门。
外面的风雪更为凛冽了些。
夜深了点,更是天寒地冻。
路上程梨帮老板娘抱了半程孩子,孩子裹得严实,她们挡着风,等步行半小时到了最近的医院,她的腿和脚都是僵的。
等到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老板娘没急着回去,要和孩子留院观察。
程梨坐在医院急诊楼内的排椅上,也没急着走。
这样的风雪夜,独自上路,并不是好事。
程梨坐在医院里又坐了两个多小时,坐久了,她觉得四肢发麻。
等她站起来活动四肢,甚至觉得头重脚轻。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程梨和老板娘一起往回走。
回了宾馆,她回房间补眠。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她梦到了很多事情。
梦到了消失已久的程渠,也梦到了更年轻的那个任西安。
程渠说他已死,所以不用找。
年幼的任西安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等程梨再睁开眼,睡衣贴在身上,她发了满身汗。
可身上并不热,相反的,还很冷。
她抬手试了下额头,有汗。有些糟糕的是,她分不出温度的高低。
她不是婴儿,没有那么多忌讳。程梨记得行李箱里有体温计和备用药物朝欺暮待。
她裹着被子下床,被子带倒了室内的木椅,拦在程梨身前。
程梨停下了脚步。
她没再动,因为她发现,凳子倒了,但她却没有听到木凳砸在地面的撞击声。
程梨闭了闭眼睛,而后再度睁开。
她将身旁木桌上的书推到了地上……同样的,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不用找温度计了,程梨笑了下,是发烧了。
她的身体会这样作怪,体温高了,连右耳也跟随失聪。
已经有很久没有病到连右耳都听不到,连那次在阿牙克库木湖冻了一场,她都没有发烧。
也可能是积压下来的疲劳,也可能是昨夜吹得那场冷风。
程梨不确定。
她从行李箱中找到退烧药吃,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
有几条来自任西安的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她说暂时回不去,他说他等。
程梨没法给他回复电话,她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看了眼时间,已经次日八点,程梨发给魏长生一条消息,说昨晚陪老板娘去医院回来晚,白天要补眠。
昨天他们出去时囤了些食物,魏长生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耳边没有声音,世界应该是安静的。
可程梨躺在床上,额角被脑海里翻腾的一些画面搅得并不安宁。
那种感觉很疲惫,身上的冷汗不断往外渗,程梨觉得她整个人几乎要脱水。
程梨在半梦半醒间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室内的光和暗似乎都变换了一轮。
她再度睁开眼,是在感觉到身体腾空的时候。
她掀开眼皮,视野内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下颚。
程梨视线微抬,看到了任西安的侧脸。
程梨眨了下眼睛。梦里的人影还挺清楚。
……
程梨再度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程梨看了眼趴在她床侧睡着的人,是任西安。他的睡颜还带着疲惫。
原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