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以以真实身份告知,父兄就算是粗人,如果知道公子您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十分敬畏的。”唐妧心中对赵骋有意见,却不敢说得过于明显。
赵骋道:“子默是我的字,我也的确是来湖州走亲戚的,这些都是实话。我也是真的欣赏令尊与令兄担有心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结交,希望唐姑娘不要误会。”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未从唐妧身上离开过片刻,一通话说出口来,连他自己都十分吃惊。他素来沉默寡言,说一不二,还从未这般耐心与人解释这么多。
他看得出她对自己有误会,他很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他不愿意她误会自己。
唐妧能够感觉得到他目光的炽热,纵使这个男人看起来如山般静默、如夜色般深沉,看起来冷肃又威严,可此刻即便她低着脑袋,也感受得到那两道如火炬般灼热的目光。唐妧后悔来了这里,想了想,朝赵骋稍稍抚了身子,又道:“父兄素来以真诚待人,他们欣赏敬佩赵公子,若是来日知晓赵公子对其有隐瞒身份,想必会失望难过。所以,赵公子若是所言非虚,真是以真心来待父兄的,还望赵公子坦诚相待。”
其实关于赵骋的身份,唐妧可以私下与父兄说,不过她十分了解父兄脾性。素以真诚待人,也希望别人能够以真诚待之,若是她间接告知,父兄必然认为赵骋结交并非诚心。以父亲的性格,就算碍于赵骋身份不会与之正面冲突,但是保不齐态度也会有所转变。唐家不过商户之家,背后没有依靠,这些权贵实在得罪不起。
唐妧完全是为自己父兄考虑,赵骋却十分愿意理解成她这是在为自己考虑。
她怕他不以真实身份告知,事后唐家老爷得知真相后,会对他心存不满。
“多谢唐姑娘美意,在下一会儿便与令尊令兄表明身份。”他依旧稳稳立在她跟前,如山般厚重深沉。
唐妧明白他曲解自己意思了,立即抬眸要解释:“我不是……”
才开口,那边唐家父子收了招式,提刀走了过来。唐元森微黑脸上大汗直流,他哈哈大笑望着赵骋,请教道:“赵爷,在下与犬子实在是班门弄斧了,哈哈哈,还请赵爷不吝赐教。”
“唐老爷实在是客气了。”赵骋刚刚虽然在跟唐妧说话,但是余光只稍稍瞥了几眼,就能够看得出唐家父子的武功路数,因而这个时候中肯地赞美几句,再稍微提点两句,态度实在是再真诚不过。唐老爷是武痴,素来喜欢跟武功高强之人过招,现得赵骋夸赞,他脸上笑意一直都未减过半分。
“爹爹跟哥哥都厉害。”阿满刚刚看得入神,一句话没说,现在见父兄就在跟前,她拍着小手称赞。
“是吗?”唐元森乐呵呵弯腰抱起小女儿,举得高高地说,“等咱们小阿满长大了,爹爹亲自手把手教你练武,好不好?”
“好。”阿满脆脆应着,玩着自己小胖手。
“爹爹,女儿带妹妹回屋去,等吃饭的时候,让秀禾来叫爹爹。”唐妧从父亲手里抱回妹妹,冲赵骋稍稍抚了身子,转身走了。
赵骋目光追随了会儿,就静静收了回来,继续与唐家父子交流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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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了外男,父兄在前厅接待贵宾,唐妧便带着妹妹随母亲一道用晚饭。昨晚一宿没睡,吃完晚饭后,唐妧洗漱一番,带着妹妹就回屋歇着去了。
有妹妹在,唐妧不怕那个人会再做出夜闯自己闺房的事情来,所以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秋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绑在床架子上的绸布被风轻轻吹起,天彻底凉了下来。秀禾已经帮阿满穿好衣裳梳好头发,阿满见姐姐醒了,立即跑到床跟前来。
“姐姐睡得好香啊。”阿满抱抱姐姐,自豪地说,“是因为阿满在。”
“是,都是亏了阿满。”唐妧笑着抬手刮了刮妹妹鼻子,然后开始穿衣洗漱,整理完后,去了母亲那里。
见父亲也在,唐妧眨了眨眼睛,请完安后,仔细看了父亲脸色。并无异常,唐妧稍稍放了心来,却听那边母亲开口惊讶地道:“敬忠侯府的大公子?谢知州的嫡亲外甥?老爷,这些都是那位赵公子亲口跟你说的?”陈氏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错愕地望着丈夫,仿佛受到的惊吓不小。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唐元森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乐呵呵道,“就是那个,十四岁便受封天下兵马元帅的漠北英雄,当时北方突厥人侵略中原,正是这位赵爷,领兵十万,杀得漠北敌人片甲不留。□□只要有他在,四海蛮夷都是闻风丧胆,不敢侵犯半步。夫人你说,他是不是我大齐第一人?”
“你别乱说话。”陈氏瞪了丈夫一眼,“这天下是当今陛下的天下,臣民都是陛下的臣民,除了陛下,谁敢称第一?”
“夫人说得是,说得是,为夫说错话了。”唐元森乃是粗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此番听得自己夫人这般说,自然晓得说错话了,咳了一声,忙转移话题道,“吃饭吧?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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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骋把身份如实相告,即便父亲性子再鲁莽,唐妧知道,父亲心中也还是会有轻重的。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下,唐妧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昨儿晚上睡得安稳,唐妧一早上气色都不错。跟妹妹挥手道别,然后往簪花坊去。
一早上,先给坊里几个小学徒上了课,然后根据近来坊里新接的几批任务,给每个小学徒分了点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