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有许多官夫人前来串门拜年,如今华都的贵妇之中清嘉身份颇高,除去那些没什么实权只有虚名的王妃郡主,那还是清嘉来的更有价值,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不管为了表面功夫还劝是什么总是不缺人凑上来的。
有客上门,那清嘉只好打起精神来待客。
那些夫人里大部分都是想来混个脸熟,套近乎的,也有一部分是来看笑话的。
毕竟,如今陈巘离朝,偌大的将军府唯有她自己,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丈夫不在身边的孕妇,总是能让有些人觉得分外孤单可怜。
清嘉略略的用胭脂修饰了下自己的气色,这才让管家将她们请进来,自己则是悠闲的躺在贵妃榻上看着话本,一派尊贵慵懒的模样。
那些个夫人太太们纷纷入座,左右瞧了瞧,只见清嘉蛾眉轻扫,朱唇微点,眉目灵动,顾盼生辉,哪里有意料中的落寞疲态。
某些个想来看笑话的一时也有些讪讪,倒是清嘉落落大方,各种体贴周到,陪着夫人们说话也是应对得宜,丝毫未曾有差,端是贵族风范。
“夫人这肚子瞧上去月份不小了吧,只可惜大将军皇命在身不能在您身边陪您待产。”说话的是吏部侍郎的夫人,素来与陆夫人交好,以前清嘉还未出嫁的时候在陆府里也见过她几回。
那个时候,她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尚书庶女,谁也没想到今时今日,身份地位却早已凌驾于在场众人之上了。
“这女人啊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在那要命的当口,还是得有男人陪着自己,要不然心里都没底。”
这边侍郎夫人刚说完紧接着中书令的侧室又接口道:“可不是,我当初生老三的时候,那真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光长肚子不长肉,可把我家老爷急坏了,每天想着法的让我吃东西,”一提到这些便是眉飞色舞:“临到生产的时候,他便在外面等着,一整宿都没合眼,连上朝都给耽搁了。”
那侧室夫人捂嘴轻笑:“后来我跟他提起此事,他便道:你那个时候正是艰难痛苦的时候,我怎么能不陪在你身边,纵使去上朝那也上不踏实。”
这话不免有炫耀显摆的嫌疑,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做哪些让人没脸的事情,若是交好的便附和两声,若是不睦的也轻笑不语。
清嘉看着她们一来一往也觉得十分有意思,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但面上却还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是难为她们这般能忍能看了。
她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她们谈笑风生,真真觉得豪门院深,每一个人能在其中生存的人都不简单啊。
大家说了一会儿,那侍郎夫人又把话题绕回来:“……不过,大将军用兵如神,定然能平定东南赶回来陪夫人待产,届时载誉而归,岂不是双喜临门。”
清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语气神色都再是平常不过,丝毫不为所动,轻抿一口清茶,缓缓道:“这个倒是不急,不负圣上所托才是最要紧,家宅小事怎可与国家大事相比,万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她理了理盖在自己肚子上的软被,道:“再说了,他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生孩子的是女人,受苦受难的还是女人,男人在一旁除了干瞪眼还能有什么用。说不得陈巘若是在,在外面听得自己痛呼还不晓得要急成什么样子,若真那般,自己还得忍痛不语,更是焦心。
这一点清嘉倒是看得开,这几天陈巘走后,她自己也细细的想了想,看开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所以如今心情已然是云淡风轻了,毕竟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
侧夫人道:“话虽是那么说,但将军那样疼惜夫人,若是不能第一时间见证孩子的诞生那多遗憾啊。”
清嘉闻言笑了:“夫人所言有理,只可惜我嫁的是一位将军,保家护国是他的责任,戎马为战是他的人生,自古忠义两难全,更何况只是儿女情长,更加不值一提。”她声音轻柔温和,娓娓道来:“若是也能如夫人一般,所嫁乃是诗人文臣,那便可以每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无需打打杀杀也能指点江山,前途无量,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可惜清嘉却没有那样的好福气。”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神色各异,唯有清嘉情绪毫无波动一般,那张形状优美的唇片吐出来的话,似嘲似讽,细细一品,真让人羞愤难当。
侧夫人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强颜一笑,呐呐道:“夫人此话真是折煞妾身了。”
今日在场的众人里,她的身份地位算不得高,只是一位侧室罢了,虽然中书令府中的原配夫人早已不在,但自己却迟迟没有被扶正,总归是矮了别人一头的,所以纵然被清嘉的话刺到但却还是只能笑着应和。
女人啊,在家中的地位便决定了她这辈子是否能抬得起头做人,否则即使自己的丈夫在宠爱自己,那在外人面前都是心虚气短。
这里的均为朝中高官的正室夫人,再差一点的也是明媒正娶的继室妻子,唯有她这样不尴不尬的处在中间,如今还被人一顿讽刺连带着自己丈夫也被看低,真是像小丑一般滑稽。
侧夫人看了一眼侍郎夫人便再也不说话了,其余众人心照不宣罢了,清嘉暗自好笑,这个时候也不见有人帮个腔,可见她平素为人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
那侍郎夫人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道:“我看夫人喜食酸梅,正所谓酸儿辣女,想来腹中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