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仪昨晚上整整一夜未睡,纵然是将陆清源两兄妹狠狠教训了一顿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天大的祸事要如何善了?
本想着今日下朝之后他亲自去寻了陈巘将事情好歹压下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若是传了出去整个陆府都要蒙羞。
虽然对于是否能说服陈巘并无把握,但那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但是今日看到陈巘并未上朝,他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知预料果然成真,他竟是不顾一切带人闯进了府里拿人来了!
陆仪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眼前府中一片狼藉,夫人儿女哭成一团,好不可怜,若不是常年来一直苦心维持的风度不能就此功亏一篑,他真想冲上去将那些个狗奴才一刀一个,杀个痛快!
此刻,莫说是陆仪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放在眼里,眼角斜睨了他一眼,声音不痛不痒:“陆大人言重了,我也只是想请令郎令爱弄清楚一些事情罢了,怎么他们拒不配合,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陆仪吹胡子瞪眼,姿仪全无,当下就情绪失控了:“陈大将军,纵然我儿女有什么不是,那也有官府明断,还轮不到你动用私刑!”
陈巘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陆大人放心,官府衙深,令郎令爱少不得要去走一遭的,何必急于一时。”
陆仪一听,他的意思竟是这样了还不准备罢休,当即心脏就有点受不了了,道:“陈巘,再怎么说我也是清嘉的亲生父亲,你竟是一点情分也不顾了么?”
他现在也看清楚了,硬来肯定是不成的,陈巘是谁?如今他纵然是要横着走谁又能耐他如何么?为今之计也只能打打亲情牌了,希望他能够看在清嘉的面上不至于让一切不能收场。
这已经是陈巘今天第三次听到他们拿清嘉说事了,心中恨极,说到清嘉,你们也配!?
若不是他们一家人不怀好意,他跟嘉嘉好好的,哪里会有这么些波折。
这短短的时日来,他们的争吵矛盾竟是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了,清嘉爱面子不想再外人面前表现出夫妻不合,殊不知陈巘比她更是介怀,所以导致他如今对陆府之人深恶痛绝。
“陆仪,若非有清嘉在,我何至于次次容忍你算计,”如今彼此都已经撕破脸,那很多事情就不必再惺惺作态:“但今日你触我逆鳞,那只能算你倒霉。我陈巘什么场面没见过,今日敢来,什么后果我都能承受。”
陆仪何时被人这样指名道姓的指责过,当下差点背过了气,再听陈巘不紧不慢道:“既然你教子无方,那就别怪我替你管教了。”
如今事情已经闹得这样大,不须臾就会满城皆知,到时候他定然是百口莫辩,怎么解释?
自己的儿子女儿这般糊涂行事,归根究底也只有一句——养不教,父之过。
陈巘不肯善罢甘休,那是存了心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陆仪也是看明白了,当下也死心了。
可是,纵然如此,他也不可能让陈巘将儿子女儿带走。
姑且不论这样做自己颜面扫地,但再怎么样精于算计,他也是个父亲,陆清源是他的嫡长子,这可是万万不能有所闪失的。
陆仪强作镇定,思绪回笼,道:“如果你非要将事情闹大,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华都乃是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撒野。私闯民宅,动用私刑,擅自集结军队,不晓得这样的罪名比之我儿子女儿的一时糊涂来,孰者更重?”
这样明显的危险,陈巘自然听出来了,可那有怎么样?
“这个就不劳陆大人费心了,陈巘不过匹夫,戎马为战,潦草半生,一生所求不过快意恩仇,若是今日能一消我心头之恨,那也算大仇得报。至于其他,那就随了天意吧。”
这样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这件事定然要死磕到底,纵然是两败俱伤,那也在所不惜。
陈巘这样的疯狂当即让陆仪愣在当场,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能说什么?
此刻的他软硬不吃,即使再怎么样示弱也来不及了。
一时间陆仪像是老了十岁,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