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还想说点儿什么,忽然停在那里,朝那边开一辆轿车门的年轻男人喊了一声:“晓峰!”
周晓峰转过头来,蹙了蹙眉,弯腰在车窗口和里面人说了会儿话,才走过来。
陆菲激动地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在这啊,今天你不用当值吗?”没等他回答就给李姐和嘉言介绍道,“我男朋友,周晓峰。”
周晓峰没有穿制服,一身便服,但就是看着有股气质,让人不能忽视。他朝她们点了点头。陆菲又问他:“你到这来干什么?今天放假?”
周晓峰皱了皱眉,还是说:“我送四少过来吃饭。”
陆菲怔了一怔,不由朝那边望去。车窗降了半边,那人一只手伸出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烟灰。她没看到那人的脸,但是,那双手,她完全认出来了。整个人当即傻在那里。
周晓峰见她发愣,皱眉说:“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陆菲还在震惊中,他已经上了那车,开远了。
李姐见她神色不对,忙问她怎么了。陆菲好半晌回过神来,说,没事,没有事。
怎么会没有事?
王主任不知道打哪儿打听来的消息,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不能惹的人,对方还没找他呢,他自个儿就给吓出毛病来了。他是年近五十了的人了,平日一脸红光满脸像是三四十的人,也被生生愁白了头发,连带着李姐也三天两头挨骂。这些日子,大家伙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公司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午饭的时候,嘉言看到李姐眼睛红红地厕所里出来,分明是哭过的样子。她想着自己不该管这茬,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递给她纸巾。
李姐怔了怔,接过来,说“谢谢”。
嘉言迟疑了会儿:“……很严重吗?”
李姐颤抖着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很可能会停职,我这车还是贷款的。如果重新找工作,能还得出每月一万多的车贷?还有我的女儿,今年也要上大学了。王孝全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有事就是我上,出了事情就拿我顶缸。我看他就是杞人忧天,也许人家就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呢,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嘉言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李姐笑:“什么吉人啊,我压根也不是个好人,年轻时,为了上位也干过不少缺德事,老天这是报应我呢。得咧,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嘉言出来的时候,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有点儿愧疚。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嘉言。”陆菲和霍允儿手拉着手从楼里跑出来,和她打招呼,看看她,又看看路口,“打车呢?”
嘉言笑笑:“不,我坐公交。”
陆菲笑道:“你去哪儿呀?我男朋友来接我,要是顺路的话,就一起呗。”
嘉言摇摇头:“不了。”
陆菲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嘉言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时候,已经不是一点点的虚荣心那么简单了。于是,她说:“我去h大,土木水利学院。你也顺路吗?”
陆菲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你去那儿干什么啊?”
嘉言说:“我在那里读研究生啊,能干什么?”
陆菲脸上的神色青紫变换,还有那么几分不信。过了会儿,她挤出一抹微笑:“那真是不凑巧,不顺路呢。”
嘉言点点头,朝路的另一边走去。她还听到陆菲在她身后啐了一声:“打肿脸充胖子,你看她那样,能是考得上h大研究生的料?”
霍允儿说:“你别这样,我看她挺有书卷气的。这种事儿有什么好撒谎的?”
“你到底帮哪边?”
那天回去前,邱睿又让周晓峰把车往东城区那边开,在王府井兜了一圈。海淀这地方,商业区还真不多,大型的商场大厦什么就更少了,更多时候,邱睿觉得那地方就是无数个大院和社区组合成的旧街道,充满着怀旧而安宁的气息。
这地方适合生活,但真要买点什么东西,邱睿还真不乐意往那边凑。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是个喜欢赶时髦的人,所以,他也特别喜欢江玦。因为江玦就是个特时髦特慷慨的人,每次出国回来,都会给他们这一帮人带点儿什么。
当然,他也很喜欢俞庭君。不过,俞四哥和江三哥——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车开到长安街那边都晚上了。北京城的夜色很美,暗蓝色的天幕下是橘黄色的灯影,像画布上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被一层一层的油墨刷上层叠的重彩,明亮和阴影交错,立体感十足。这一条东西走向的横街是永乐年间排的,那时候叫“十里长街”,现在称“百里”,指的大多是从通州到石景山区这一带。
车子过了岗亭,顺顺当当开进了大院,绕着东边的油柏路开进去,一直开到礼堂后头的广场。沿途也有巡逻的,看到k1开头的牌照也上来问,邱睿也耐着性子停下来跟他们解释。这帮在大院里执勤的哨兵,虽然职务不高,但是尽忠职守、任劳任怨,保卫着这一带,日复一年地守卫着。
但是,被问多了也烦啊,邱睿年轻,性子急,等这帮人走了才垮下脸。下了车,他把门甩上就抱怨:“我说四哥,你下次能开你家里面的车吗?你要换个a字开头的,谁还来拦你啊。”
“有区别吗?”俞庭君上前两步,抬头望了眼红门拱立的礼堂,不置可否。
邱睿说:“当然有区别了。你这车开你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