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朵看着摊在面前的白纸黑字的亲子鉴定报告,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发抖的手拿起遥控器,调高了温度,还是无法驱逐从心底滋滋往外冒的寒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寒子时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脸色煞白如雪的顾繁朵,心突突狂跳,恐慌在心底蔓延。
“顾繁朵。”
寒子时轻手轻脚地走到顾繁朵身旁,尝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寒子时的碰触,令顾繁朵瑟缩了下,本来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她抬头,冷冷地笑,抓起文件啪地砸到寒子时怀里……人却趴在桌子上,颤抖着肩膀,无声哭泣。
顾繁朵心知,自己其实没有理由责怪当时身不由己的寒子时……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被无法看清的明天弄得乱了阵脚!
这个突然而来的女孩儿,和寒子时血脉相连的女孩儿,她接受不能。
寒子时一页一页仔细翻阅该份亲子鉴定报告,越看下去,眉眼间的森冷越浓烈……良好的记忆力告诉他,这份文件分明是克隆了安安的那份!
呵,事实果然如他所料,顾夜白为了拆散他和顾繁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寒子时,现在事实证明,那个叫殷灿灿的女孩儿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吧?”
顾繁朵毕竟不是未经世事之人,再难受,发泄过后,便也基本能控制住情绪了。她忍着钻心的疼痛,忍着不去脑补寒子时占有殷笑倩的画面,苦笑着看着他的眼睛,问。
寒子时舔了舔嘴皮子,淡淡道:“我是你的。”
就算殷灿灿真是他犯下的不能原谅的错误,他也只跟顾繁朵好。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他就是要做个自私的男人,哪怕负了天下人,也要抓牢顾繁朵的手!
“那殷灿灿怎么办?”顾繁朵下意识双手环胸,摆出拒绝交谈的姿态,冷笑道。
寒子时眸底闪过一道冷芒,“顾繁朵,你信任我么?”
“寒子时,我一直都信任你,是你一直学不会相信我。”顾繁朵忽然觉得很没有劲儿,“算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晚上再说。”
“不必。顾繁朵,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其他的,交给我解决。”寒子时深深地看了顾繁朵一眼,微微跛着腿,转身而去。
顾繁朵跌坐进椅子里,呆呆看着寒子时那条为他们的儿子受伤的腿,哗地留下两行泪,她不停地去抹,却越擦越多。
因为爱着这个男人,顾繁朵心疼得几乎窒息,这样绝望的悲哀感超越以往岁月里的任何一次。这一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顾繁朵的心堵得慌,抓起车钥匙,离开了血色浪漫,跑去了2009酒吧,可耻地选择借酒浇愁。
可悲的是,她的心实在是太疼太疼了,疼到越喝,越清醒,清醒地记着,寒子时曾拥有过别的女人。在过去的某一年里,寒子时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尽管这一切都非他所愿,是一次身不由己的背叛,但她就是好难受。
顾夜白寻到2009酒吧,一眼便瞧见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顾繁朵,旁边坐着一名别有目的的搭讪男。他的清眸闪过明晃晃的心疼,大步走了过去,冷冷地睨了那男人一眼。
后者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气息,撇了撇嘴,走了。
一道浓重的阴影袭来,顾繁朵抬起闪烁着欣喜光芒的眸,待看清楚来人是谁,全部化为无法掩饰的失落。她心道:这一次来“保驾护航”的竟然不是寒子时!
现在几点了?他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呢?他不关心自己了么?因为有了另一对介入他生命的女人?以往的岁月里,寒子时的不安,寒子时的痛楚,寒子时的失落,寒子时的愤怒,便是她现在体会到的这种吗?捧着一颗心对对方好,却得不到对方丝毫的回应。
寒子时,谢谢你,终于教会了我一课:没有付出,就没有珍惜。这年头维系感情细水长流的不仅仅是真心,还有时间、精力、金钱等各种成本。
顾繁朵朝顾夜白笑了笑,“哥,你终于不躲着我了。”
顾夜白静默地看着顾繁朵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像是被谁给了一击拳头,疼到内伤,偏还要笑得温柔,轻巧地说,“哪里是躲着你?不过是,既然你已知我俩非亲兄妹,我还借住在你那里,就不合适了。何况……”
顾繁朵垂眸,敛去眼底的冷意,声色低了下去,“寒子时回来了。”低低的声音,温柔而唏嘘。
顾繁朵听到“寒子时”,便又管侍应生要了一杯白兰地,一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