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神大乱,他妄想乘虚而入,哪知道皇帝气急败坏之下,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朕告诉你,朕就是这辈子都得不到她,她也不会嫁给你!”
那一刻的皇帝不再是平常那个在朝堂上就算面对唇相舌战也面不改色掌控全局的人,他掌控不了任何事了,却还是不肯松口,大怒之下叫人把他给撵了出去。
赵孟言忽然有些茫然了,那么多年的游戏人生,说什么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身,可到底是就这么找到一棵树,恨不能吊死在上头。
祖父祖母还有他的父母都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还以为自己是赵家的异类,可到底他也还是赵家的种,到了如今才忽然执着起来。只是没有人告诉过他,若是执着地喜欢上一个人,但那人不喜欢他,这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他对着铜镜失神,连丫鬟拿着素日里他最有讲究的配饰来询问他今日要戴哪一样时,他也只是随手抽了一只,任由那丫鬟替他系在腰间。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对了。
赵夫人迟迟没见他出来,亲自到他的小院里来寻他,见他还在那里站着,上前唤他:“做什么呢,拖拖拉拉的。客人都上门了,你这主人家还好意思赖在屋里待着?”
赵孟言笑了笑,随母亲一同走出小院。
赵夫人对这素来fēng_liú的儿子很是头疼,当下叮嘱他:“今日来的贵家小姐很多,你祖母大寿,老太太们还有各家夫人明着是来给她老人家拜寿,暗地里也是存着来看看你的心思。咱们赵家如今到你这里,什么都好,你与皇上交好,在朝中得力,仕途上我与你父亲不曾为你担心过。可是孟言,你今年也已二十七了,别人家的孩子二十出头,娶妻生子,到你这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可你倒好,从来没个正形,你都不知道我与你父亲有多着急。”
赵孟言听着,未曾言语。
赵夫人停下脚步,板着脸说:“你给我和准话,到底我这当母亲的说话,在你心里还管不管用?你翅膀硬了,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是不是也不把我和你父亲放在眼里了?”
他顿了顿,苦笑道:“母亲这话可就叫我汗颜了,我自小是您养大的,您连儿子的品行也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是太操心。”赵夫人絮絮叨叨好一阵子,最后叮嘱他,“今日你给我好好表现,若是觉得哪家的姑娘不错,咱们也不求非得要对方和咱们府上一模一样的情形,就是些个式微的贵族也不打紧。横竖你只要愿意娶亲,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挑人家毛病?”
何况她那儿子,花名在外,这点她也愁。
然而让赵夫人喜上眉梢的是,今日外听话,他去了前厅,待客有礼,谈吐不俗,温文尔雅的风度本就足够引人注目,更何况他模样生得好,当真不负京城贵公子的美名。
赵夫人站在一旁招呼各府来的太太和姑娘,那些贵家太太们对赵孟言是赞不绝口,什么芝兰玉树啦,什么青年才俊啦,总之是天花乱坠的,什么赞美都往他身上套。赵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才华是有的,样貌也是有的,只可惜那坏名声也是人人皆知的。
她只能谦虚地叹气,说:“要是真的什么都好,也不会拖到今日都还未娶亲了。”
对方太太笑道:“男儿家自当立业后,才有本事成家。如今谁不知道令郎是宫里的大红人?您就别担心了,要是您不嫌弃,我还想替我那侄女儿说亲呢!”
这边的赵夫人与众人言笑晏晏,那头的赵孟言宛若花蝴蝶在人群里穿梭着。
刘家的三姑娘对他媚眼如丝,抛个不停。
李家的二小姐一与他对视就娇羞到浑身发热,面红耳赤。
他是个浪子,众人都心知肚明的浪子,可他也是京城最和气,最让人着迷的贵家公子。他可以在朝堂上谈笑风生间将敌对的大臣杀得丢盔卸甲,也能在京城的酒肆书斋里眉目含春,对谁都一副和煦得如同三月春光的笑脸。
眉是青山之黛,唇是三月桃花,眼里有星光万千,惊鸿一瞥,似深海般耐人寻味。
那些世家小姐个个都盼着自己是那些戏折子里叫人见之忘俗的美人,浪子一回头,从此举案齐眉,满京城都会流传这段佳话。更何况承恩公府的男子素来痴情,这是几辈以来的铁律了。
只可惜赵孟言虽然对谁都笑眯眯的,可到底对谁也都只是笑眯眯的。
他有些厌了这样热闹喧哗的场合,又客套了一阵,很快抓住机会从偏厅溜走。鬼使神差的,他又去了一趟灶房,灶房里的人手似乎有些不够,那姑娘竟然蹲在灶前亲自烧火添柴,头发乱了,汗水濡湿了鬓发,面颊上还沾了些灰扑扑的烟尘。
真可笑。
他问自己看上了她哪一点,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再说:就连她这样脏兮兮的样子他都喜欢,还有什么药能救他呢?
无药可救了。
偏偏却又得不到。
他攥紧了手心,一言不发地又离去了,却在穿过拱门时,猛然间撞见站在那片小竹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