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手，缓缓地抬起，落到了殷沫沫的头发上，一向犀利的眼眸中，泛着祥和的光芒，“你和苏二相遇之后，我在想，缘分这种东西，真的不能说断就断。就算你强迫和苏二断了六年的联系，可兜兜转转之间，你们又回到了原地。”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你当年对苏二的伤害，让他的感情，变质而扭曲，把你们一步步地，逼到了敌对的位置上。”

“你和e结婚的时候，小老头我是真的高兴，这么多年，我早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看待了，如果苏二和你之间，注定只有伤害，那还不如彼此远离，而你和小羽沫，也有人能够照顾。”

“最后………我才发现，如果不是我的一手引导，至少……苏二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会这么痛苦地过了六年………。”

一步错，步步错。宿命的纠缠，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殷沫沫恍恍惚惚地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颊，透明的眼珠，顺着手指缝，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鼻子酸涩，喉咙干哑，心口像是被堵得千斤重的东西，沉沉的透不过气来。

她缓慢地摇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开口，声音却是堵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和苏羽走到这一步，根本就不是谁的错。

是她的倔强和固执，胆小和懦弱，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苏羽说的对，她口口声声地说着爱他，可每次她要去争取的时候，都只有一次。敏、感而脆弱的心，只要遇到拒绝，二话不说就走。

连多争取一次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她能拉下脸来，多和苏羽谈几次，或者干脆就耍赖，赖着他，缠着他，他根本不会真正恨她，远离她。

可她没有，她怕痛，怕受伤害，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只能缩回自己的龟壳里，不敢再面对现实。

老头子声音干哑，深深地看了殷沫沫一眼，才缓慢地站了起来，“苏二在紧急加护病房，你要去看看他吗？我想，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泪珠，滴落，沾湿了薄薄的床、单，她撑起了身体，连鞋子都忘了穿，径直地跑了出去，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下一秒就要倒下来的模样。

加急病房外，大大的玻璃隔离着，殷沫沫整个人趴在玻璃窗上，目光近似贪婪得望着里面的人。

章节目录 第884章 我什么都不是

苏羽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擦着各种各样的细管，口中罩着大大的口罩，旁边的仪器，微微跳跃着，显示出他的心跳。

美艳的脸庞略显苍白，俊美的轮廓瘦削，眼眸紧闭，即使是躺着，那浑身的气势，也没有丝毫减弱半分，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殷沫沫一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抵在嘴上，双眸瞪得大大的，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咽唔。

所有的坚持，骄傲，自尊，在这一刻，尽数倾倒。一个不剩………

苏羽……

“苏二也算命大了，车子翻了，滚下去，还能捡回一条命。他的车子性能好得很，翻车的时候，气垫把他给保护住了，就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所以导致昏迷，其他的皮外伤，很快就可以好。”

冰冷的嗓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殷沫沫愣愣地回头，依旧是一身白衣大褂，颀长的身姿挺拔地站立着。

程胜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框，唇再次轻启动，“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或许一天？或许两天？或许一年，两年。又或许，六年？”

他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含着冰刃一般地，直直地射向殷沫沫。

殷沫沫浑身一颤，十指，缓缓地弯曲，慢慢地握紧。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他………就算是要出车祸，要变成植物人……要死，我也会陪着他。”

“我想告诉他，我一直在说谎……我没有一句说了实话。那时候，他抱着我，想要和我一起死的时候，他问我，愿不愿意陪着他的时候，我是愿意的……我真的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