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兰收好零散的信,见慕晚在发愣,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慕晚回过神,望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和身后一脸紧张的奴仆,问道:“皇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钟如意定定的瞧着她,说道:“我来替阿衍接你回宫。”
外面又下起了雨,慕晚换了身干净衣裙走出来,因着府中的衣裙都是她进宫之前的,好不容易才寻了件合身的襦裙,连翘毕竟年龄小,孩子心性,给她梳了个好配这身襦裙的发型,可这一身装扮……
是未出阁姑娘才会有的装扮。
钟如意被一众丫鬟扶着艰难的在案几前入座,案几上咕嘟咕嘟煮着茶,水面上漂浮着几朵洁白的梨花。
绫兰咬咬牙,走上前扯着慕晚袖子,想将她怀中的东西接过来。
慕晚紧紧抱着女儿红,死也不撒手。
“娘娘,酒坛上全是泥,相府里可再没有别的衣裙给你换了。”
几番拉锯战下来,绫兰终是将酒坛给抢走了。
钟如意坐定后瞧见她那一身衣裙,忽然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上去一团孩子气。”
慕晚在她对面坐下,听见此话,唇角微微勾起。长公主第一次见她时,她正带着落英殿的一群宫女太监下塘捉鱼,自此以后,孩子气这三个字便成了长公主对她的印象,再也没有被消磨过。
但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她,并不是从长公主口中,而是从钟衍口中。那时她入宫不到一年,与钟衍没有恩恩爱爱,但也算井水不犯河水,那日钟衍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带着多寿偷偷摸摸潜进了落英殿。
她在里头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打叶子牌,他带着多寿在外头偷窥。她们的规矩是谁输了谁就要学狗叫围着殿爬一圈,万年不输的她不知怎么就输了,当她一边爬一边学狗叫时,钟衍很不厚道的推开了门。
天知道她当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钟衍负手而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颀长无比,他低头瞧着她,向来清冷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笑意,缓缓弯腰向她伸出了手,口中还说道:“想不到朕的贵妃这样孩子气。”
那时他唤她,朕的贵妃。
后来他唤她,我的小晚。
现在,他唤她又成了朕的贵妃。
她那时虽然没有恃宠而骄,但终归年龄小,一把打开钟衍的手,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冲着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然而让她更加没想到的是,钟衍竟然笑了。要知道钟衍那样的人,别说是笑,平日里高高在上像个无欲无求的翩翩谪仙一样,就是见他皱个眉都难,更何况是哈哈哈哈这种花枝乱颤的大笑,太可怕了,那时她差点以为陛下忘记吃药失心疯了。好在他及时收住笑走了,她便也打消了传太医给他看病的念头。心里想着快走吧快走吧,不管你是病了还是疯了只要不在落英殿就与她无关。
呵呵。
谁知道第二天她就被钟衍一道圣旨从落英殿折腾到了长乐殿。
钟如意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阿晚,你何时跟我回宫去?”
“是钟衍叫你来的吗?”慕晚唇边渐渐攒出半真半假的笑意,“不是对吧,钟衍已经有了莫许,我回去做什么呢?我不想回去了。”
钟如意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眸光渐渐变得缥缈,“阿晚,你只知阿衍性子清冷身体孱弱,可你想象不到,小时候的阿衍有多顽劣。二十多年的光阴,我看着他从一个懵懂顽童,长成丰神俊朗的少年,登基为帝,君临天下,可我最怀念的,是小时候的他。”
瞧着长公主这一副本宫要给你们讲故事了的架势,慕晚没有插话,只是竖起耳朵,双眸直视长公主,示意自己在听。
顿了顿,钟如意又道:“别看他现在那样,小时候可顽劣的紧,活脱脱一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说着,她笑意盈盈的指了指慕晚,“说起来小时候的他跟你有得一比,只不过你到底是姑娘家,他就不一样了,整天闯祸,今儿个烧了这个宫,明儿个又捅了那个殿门口的马蜂窝,我这个长姐跟在后头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连父皇都直叫唤脑仁儿疼。”
慕晚点点头,觉得不对,又道:“马蜂窝我也捅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钟如意抽了抽眉,表情有些微妙,“他捅了金銮殿门口的马蜂窝,那时候还未下朝,大臣全在殿里,”顿了顿,又道:“前一日晚上他带着阿誉偷了御膳房的蜂蜜,涂在了殿内,数龙椅上涂的最多,父皇被蛰的满头包,好几日没去上朝。”
长公主想起往事,眸光渐渐迷离,笑得却异常开心。
慕晚目瞪口呆地在脑中思索了一番,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想象不出那样的钟衍,是什么样子。
第14章 【番外】
枯心悲相思,当吟长恨歌。
这世上没有人祝福我们,但我们可以自己祝福自己。
——
当今天下四分,以楚国最为强盛。而楚国帝都慕、莫、宋、许、苏五大世家之中,则以苏家为首。这个“首”之缘由不在于家族根系如何庞大,而是因着苏家代代只出文臣,且每一个都是为国为民两袖清风清正廉洁的清官,不但甚得帝王青睐,还极受百姓推崇。
苏家历来代代只出文臣,并不是说苏家男儿没有选择权,而是若男儿选择习武入伍,便不会被编进嫡系宗谱之中。总的来说,生为苏家的男儿还是前途无量风光无限的。只是相比之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