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相救。
那大约是她人生中最惊险的一件事了。
慕晚想起往事,眼眶渐渐发红。
钟如意喝了口茶,再次幽幽开口,“还有件事,你想必不知道,导致阿衍身中寒毒活不过而立之年的,是你父亲,楚国的慕丞相。他没有告诉你吧?”说着,她渐渐笑了,“他自然不会告诉你,他怎么舍得你知道这些。”
钟衍的父皇是她爹所害,钟衍的太傅也是她爹所害,就连钟衍,都快要死在她爹手中了。慕晚想,如果她不是慕宁的女儿,不是相府千金,那该有多好。
终究,慕宁不想要她这个女儿,她也不想要慕宁这个爹了。
先帝共有两子一女,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子嗣少,倒也没有什么兄弟夺位之争。钟衍的母后自遇到先帝后便一路攀升,宠冠后宫,而如意长公主母妃早逝,誉王殿下亲娘又身份低微,是以他们两个都是养在钟衍母后膝下的。
钟衍的母后薨逝时,钟衍十岁,誉王殿下七岁,如意长公主也才刚满十四。先帝对钟衍的母后用情极深,自她死后不但未再添宫妃,反而遣散了后宫,一心扑在国家上。先帝忙于国事,教养幼弟之事便悉数落到了如意长公主身上。
先帝驾崩那年,钟衍十九岁,誉王殿下十六岁,已是楚国公认的战神。如意长公主二十三岁,好在先帝圣明,于驾崩前两个月将长公主嫁了出去,这才免了她为守孝蹉跎再三年。
如意长公主虽然嫁的晚,却嫁了个如意郎君。婚后多年好不容易有孕,如今离产期不足两月,她竟然……亲自来即将要被满门抄斩的相府接她这个罪臣之女回宫,这真是让慕晚,受宠若惊。
慕晚坐在钟如意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生怕马车颠簸让她有个什么闪失。
瞧着慕晚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钟如意噗嗤笑了,“瞧把你吓的,哪里就那么脆弱了,放宽心,来,喝杯茶。”
慕晚接过茶盏,却没喝,双目炯炯的瞪着她的肚子,咽了咽口水,“皇姐,你觉得这里头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钟如意纤白如葱的手轻轻划过腹部,唇边笑意深深,“都好,我都喜欢,”瞥见一脸好奇的慕晚,不由揶揄道:“你呢,何时替我们阿衍也生个孩子,可要抓紧哦,我很想瞧一瞧阿衍哄孩子的模样呢。”
话音方落,慕晚果然不出意料的脸红了。
钟如意笑着捏捏她的脸,继而又说道:“母后薨逝后,阿衍便一直很孤单,直到你进宫,阿衍脸上笑容越来越多,我才算放心了。阿晚,一旦与皇家血脉相连,便再也无法风平浪静,你得快些给阿衍生个皇子,他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慕晚靠在车壁上,却想起了之前长公主提起过的,那件事她人生中最刺激的事情。
那时她入宫刚满一年不久,三月末,楚国一年一度的春猎。据说往年钟衍只有在秋猎时才会去猎宫住上几天散散心,那年也不知怎的,竟然去猎宫春猎。他素来行事低调,那次春猎随行的女眷除了长公主便只有她。
虽不知钟衍哪根筋搭错了要去春猎,不过她进宫一年未曾踏出过宫门半步,憋的都快抑郁了,这次终于有机会出宫,开心的就差对酒当歌了。
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外头空气清新,天气明朗,一路上草长莺飞鸟语花香,让人时时刻刻有一种希望能永远留在这里,不再回宫的冲动。
她记得那日钟衍带人出去狩猎,她撺掇长公主偷偷溜出猎宫玩,长公主虽不想去,但被她磨的没办法,最终还是去了。她本想带长公主上树采还未熟的青杏,奈何长公主不会爬树,只能在下面捡捡被她扔下来的青杏,后来她觉得无聊,便提议去河里捉鱼,这个长公主虽不会,但她可以教长公主啊。
于是就在她专心致志授长公主以渔之时,被楚国的死对头南国的太子带着侍从偷偷摸摸包围了。
南国太子不识得她,却是识得长公主的。
她们没捉到鱼,南国太子却捉到了两条大鱼。他当即便吩咐侍从给钟衍送信,约他到绝情崖见面。
绝情崖之所以叫绝情崖,是因为它不但绝情,还绝命。情这种东西,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很难绝,而相比之下,绝命就容易多了,命都绝了,情还能绝不了吗。
传言此崖深不见底,跳下去必死无疑,当真是绝情又绝命。她被侍从捆吧捆吧五花大绑押在悬崖边,望着踢下去块石头至今未听见回声的绝情崖,眉头突突直跳。自从被南国太子捉住后,她便一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绝情崖名字虽绝情,但崖顶却栽种着大片大片的桃树,夕阳西下,将粉嫩嫩的桃花都映射成了血红色的桃花,大风呼呼一刮,吹的桃花满天都是,看上去凄美极了。钟衍来的很快,他骑着枣红色的马,穿着素白的衣,夕阳将他清冷的眉眼晕染成淡淡的红色,难得的给他添了些暖意。血色桃花肆无忌惮的在他身旁飞舞坠落,整幅画面美的不像话。
南国太子将她和长公主五花大绑,押在悬崖边,一边一个,离的颇有些远。
他趾高气扬的瞧着钟衍,要他选一个,选谁放谁,另一个也会在同时被推下绝情崖。
钟衍母后早逝,长公主一手将他拉扯大,那个时候,换成楚国任何一个人,都能想到自己铁定玩完了。
聪慧如慕晚,当然也想到了。
果然,钟衍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斩钉截铁地说放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