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维见不得他这样,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张承端帮忙解决。他没告诉曹维三十万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太丢人了。
送外卖的活儿其实挺好,老板人很亲切,还免费提供中饭、晚饭。就是有时候刮风下雨,难免淋得像落汤j-i,风度什么的,跟他再无半毛钱关系。
这不,又开始下雨了,明明天气预报说y-in天的。
东升骑着小电驴经过经济学院宿舍,远远看见严兴被一帮校园风云人物簇拥着,谈笑风生。那样耀眼的一群人呼啸而过,在哪儿都是焦点,他想不主意到都不行。
东升心中钝痛,难过的不是分离,而是恍然明白:如果严兴不愿意,他根本没资格,也没机会站在那人身边。
雨下得很大,头发耷拉在脑门上,毫无发型可言。东升躲在角落里,怕被严兴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也不知是为什么,他越是着急,那帮人走得越慢。等他终于可以把大包小包的便当送到时,订餐的人难免抱怨、数落他几句。他也只能连声赔不是,反正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一天下来,东升总是累得腰酸背痛。他草草洗漱后,瘫倒在床上,想想又觉得他和严兴之间有三十万的债务,也不是坏事。至少,他还能以还钱为借口,时不时地跟那人见上一面。
第9章 取款机吗
那天从公司赶回去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严兴气得差点要把酒店砸了。不知是因为借钱时他生硬的态度,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之后无论他打多少电话,东升就是不肯动一动那高贵的小手指,“屈尊”按一下接听键。要不是公司走不开,他恨不得当下就飞过去讨个说法。
严兴后来琢磨着可能是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把人逼得太紧,于是化主动为被动,开始守着电话,等东升主动回复。
他从大年初一等到大年初五,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缺觉的人往往更加脆弱和不可控,等他赌气发了“分手”二字,还来不及反悔,东升就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折腾了半天,没准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在这边难过纠结得快得抑郁症,那小子说不定正和宋枫在网吧开黑,不亦乐乎。
开学之后的两个月说煎熬也不算,虽然常常失眠,但不至于睡不着。舍友兼好友尚坤见他为情黯然神伤,说是要帮忙介绍对象。他当然一口回绝,心里被一个人塞满了,补上来的人,既不能换得一刻轻松,反而白白耗费了新人的真心。
三月的雨称得上春雨,却没有暖意。严兴跟朋友们一起回宿舍的途中,留意到一个送外卖的学生,很瘦,穿得也不好。他匆匆一瞟,就认定是东升,刻在脑子里的样子,化成灰都认得。
严兴有意在宿舍楼下逗留,等着那人进来,制造偶遇的效果。直到身边的朋友拖着他走,他也没等来与东升的一次邂逅。
之后,严兴躲在那个忙碌的送餐身影背后,“偷窥”了几日。那人根本就是别扭到自找苦吃。没两天,方东升果然楚楚可怜地找上门,连带着五千元软妹币。
亲亲苦苦,风里雨里地送外卖,就是为了给他添堵?严兴给不了来人好脸色,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东升瑟瑟地站在他的书桌前,瘦得可怜,皮肤都没以前那么白了。“我知道这钱不够,可是我会努力,欠你的钱,早晚会还上的……”
看着对方一副“杨白劳”的可怜样儿,严兴气不打一处来,暗自心疼,面子上却火冒三丈,“为什么是你还?宋枫死了吗?!”
“他……不知道。”
严兴:“……”你丫的是圣母?做好事不留名?雷锋?他咬着牙,“你有病吧?”
东升期期艾艾道:“如果小枫知道是我借的,一定不肯收的。我没让阿姨说……阿姨也挺辛苦的,叔叔为了躲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严兴打断他,怒道:“宋枫的感受你要顾及,他妈妈的感受你也要顾及,那我的呢?我算什么?我tm的什么都不是,对吧?哦,不对,我就是你丫的atm,取了钱说拜拜,对不对?啊?你丫的哑巴了?你tm的倒是说话啊!”
他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激动,东升脸色惨白,呆呆站在一边,张口结舌。
严兴瞪着眼睛,满眼通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如此疾言厉色。
东升涨红了脸,无措地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愣在一旁的舍友们,跑了出去。
严兴当真气极了,这才意识到宿舍里还有其他人,等回过神,再飞奔出去时,东升早就没影了。呵,外卖送多了,体力还真见长。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尚坤无语地看着他,幽幽道:“这就是你对方东升的态度?还说喜欢人家呢?谁信啊!”
严兴:“……”
东升跑着跑着,眼睛就糊上了一层水。严兴说话太重,也太难听,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一面委屈着,一面又有点生自己的气,明明严兴都那样讨厌他了,他还是忍不住,要偷摸着喜欢。
东升没敢给曹维看自己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衣服也不脱就躲到了被子里。宿舍其他人都在,他不敢发出声音,抱着枕头,把头埋在被子里流眼泪。
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待会儿还得送晚饭,如果眼睛哭得太肿,一定会被人笑话。条件不允许的话,一个人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他咬着牙,胡乱抹了把脸,跑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好久,才压住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