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半年内热闹一时的东方都市,经过军方昏天暗地的普查行动后就此没落了。然而新堪察加带来的厄运似乎不愿就这么放过玛加达。自从军队宣告普查顺利结束,南方的沙漠化渐渐向北扩散,腐朽的大地与违背常理的存在接二连三地袭击玛加达,无法忍受的居民只得将最后的希望重新放在军方上。鹰派最后还是完全取得了东方都市的管辖权。
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有热闹的市集或喧嚷的大街,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三十年的恶梦。
一层又一层的栅栏外,军队对付的是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市内无数的街道里,军方头痛的是日渐增加的逃兵。
不管再老练的士兵都会感到恐惧啊。即使倚靠卓越的战斗技巧在数十年间的战斗中倖存下来,还是得面对岁月无情的消磨;然而向外面对的「敌人」却不可能因为伤亡或时间产生任何变化。这实在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不过驻守此地的军队怎么也想不到,招来长年祸害的元兇至今仍悠哉地定居于玛加达市中心。
「拉尔,我回来了。」
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拉尔赶忙拍了拍才抓起炭块的髒手就走向门口。从木门中上方的窥视孔确认声音的人确实与她印象中的安笛有着相同外观特徵,拉尔迅速解开设置于门上的三道锁。月光射进昏暗的门口不过几秒钟后又恢复成一片黑暗,因此安笛自然没有发现拉尔将肩膀以下的头髮都剪掉了,现在它们被用来替几件破衣服做缝补。
「妳回来啦。今天好像又变冷了?」
拉尔仔细地将锁重新锁上,感觉到脖子一阵寒冷的同时问道。
进屋后接连打了两个喷涕的安笛随手抓了张抹布就往脸上擦。拉尔本想告诉她那是才擦过地板的髒抹布……最后还是决定乖乖闭嘴。安笛粗鲁地抓着那条擦了地板又沾了鼻水的髒抹布往脖子刮了刮,刻意缩起脖子回答:
「是变冷了。而且好像又有逃兵往这里跑。外头已经开始有军兵夜巡,得叫她们小心点了。还有,她妈的。米兰达被调到西,以后要吃罐头会很麻烦。」
原来她在意的是被调离东的那位罐头士官啊。拉尔正想消遣安笛的幼稚想法时,突然想到她抽的烟也是从罐头士官那儿买来的,因此也跟着在意了起来。
「那真是糟糕啊。」
然而她实在想不出一句超越这句话的感叹。安笛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也知道对方所说的糟糕绝对不是指因为今晚没罐头可配,大伙只能盯着空罐头吃没有味道的汤麵而糟糕。安笛将抹布扔向好不容易擦乾净的桌子,胡乱在由内缝上数个口袋的上衣里头东抓西抓,让站在旁边的拉尔看得身体都痒了起来。安笛停止这种犹如浑身发痒的动作后,便将从上衣中取出的某样东西扔给了拉尔。拉尔慌慌张张地接住,脸色瞬间亮了起来。安笛则是一副故作镇静的模样走向在黑暗中闪着火光的炉子,背对着拉尔说道:
「是亚库兹克产的喔,上面还印有库尼的图案。」
「哇。这要不少钱吧?」
「没、没有啊。嗯,好像是二十拉。」
「呜。安笛……谢谢妳。」
每次听到拉尔低声向自己道谢时,安笛总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好随便找个藉口就往别处钻。
「我、我去看看碧儿她们……妳要小心别让烟灰掉进锅子里喔。」
安笛不等拉尔应话就急急忙忙摸黑上了楼梯。站在门口的拉尔用手指搔了搔脸颊,然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弱光映照的楼梯口说:
「知道啦。」
虽然今天没能买到罐头,想不到她还是想尽办法买到了烟……而且还是在玛加达相当罕见的巴洛克。拉尔决定在晚餐过后要好好地向安笛道谢一番。她将印着西方及南方专用纸币图案的方型贴纸撕掉,从土褐色的细緻烟盒中取出一支她从没见过的西方烟。与玛加达或波耳贝塔产的烟在外观上有相当显着的差异,但是对烟没有多少见识的拉尔来说,长度多了三公分的烟草是它唯一的优点。嗅着西方烟草的味道时她突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反正短时间应该也想不起来,她决定暂时不要让它破坏现在的心情。拉尔喜孜孜地把烟盒收进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支平均要价约一点三拉的巴洛克牌子的香烟就走到炉子前。
安笛大概以为今天只能吃水煮麵吧?她也许是没注意到今天炉子上放了第二个小锅子。拉尔哼起不知哪儿听来的歌曲,注视着不断从锅盖边缘冒出来的水花。由于开伙前已经仔细计算过奶油炖菜的完成时间,既然麵快滚熟了,差不多也要完成了吧。拉尔将炖菜的锅盖稍稍掀开,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奶油香气与燻眼的白烟。她神情愉快地将手伸进口袋中摸,接着想起了她忘记的那件事。
拉尔……或该说是拉芙妮真的很懊恼地叹了口气。她将裹着烟草的烟头贴近炉子,点燃之后缓慢地吸入一口。唉,这么一来感觉都没了。
看来明天得记得叫安笛再带个打火机回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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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芙妮将偏了一边的太阳帽重新戴好,但是装饰用的蓝色花球早已悄悄飞走。那位小美人细工製成的花球就像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