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谁也无法从顾莞宁的面上看出她此时的真实心绪。
已经等了半年之久,顾莞宁的冷静耐心无人可及。就这么默默地站着等着。
终于,吐蕃国师停下哭喊,怨毒的目光扫过顾莞宁的身影,很快又落在罗霆身上。
“我说,你记下。”吐蕃国师说的是大秦语,音调十分怪异别扭。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罗霆耗费半年之功,终于等来吐蕃国师松口,不由得暗暗长舒一口气。不过,他依旧维持神色平静,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对顾莞宁说道:“娘娘,微臣暂退片刻,稍后就来。”
顾莞宁略一点头。
罗霆退下,一是要取纸笔,二是要将几个j-i,ng通吐蕃语的商人带来,免得自己听错笔下有误。
……
罗霆动作十分迅捷,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回转。
同来的,还有几个神色仓惶满目惊恐的吐蕃商人。这半年来,几个商人在罗霆的手中也吃足了苦头,见到罗霆,便反地双腿打颤全身冒冷汗。
罗霆简单地下了命令:“将吐蕃国师说的所有话都翻译成大秦语,写在纸上。谁有半字错误,我立刻杀了他。”
几个吐蕃商人哆嗦着应了,各自拿了炭笔,唯恐听漏半个字。
罗霆这才看向吐蕃国师:“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如实道来。否则,你们师徒休想赴死,我会让你们继续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
吐蕃国师显然听懂了罗霆的威胁,瞳孔收缩了一下,目中闪过怨毒和愤怒。
这半年来,罗霆不知看过多少回这样的目光,丝毫未惧。
顾莞宁十分信任罗霆,一直未出声。
齐王世子微弱地喊了一声“萨丽”。
吐蕃国师心中最后一丝怨恨不甘,也在这一声绝望的呼喊中溃散。迅速低语了一长段话。几个吐蕃商人不敢怠慢,立刻奋笔疾书。
他们都j-i,ng通大秦语,普通的书写也无问题。唯恐罗霆不满,各自竖耳倾听,写得飞快。
吐蕃国师说完之后,便闭上双目。
罗霆收集了几个商人手中的纸,每一封逐一对过。虽然有表述上的不同,具体内容却一模一样,看来并无篡改之处。
罗霆挑出笔迹最端正的一份,送到顾莞宁手中。
那几个吐蕃商人,没了用处,自然要送走。
……
轻飘飘的纸,宛如千钧。
顾莞宁下意识地捏紧了这张纸,心潮澎湃,一时难平。
足足等了半年,终于等来这一天!
萧诩的巫术,终于能解了!
顾莞宁按捺住激动的心绪,迅速低头看了起来。
这一段话,平平实实,和普通的药方无异,看着再寻常不过。上面书写的十几味药材,也不算特别稀奇罕见。
唯有药引不同寻常。
原来,吐蕃国师当日下咒时,不但用了萧诩的头发,还掺和了自己和齐王世子的血r_ou_,一同做引。要解开巫术,便需以吐蕃国师和齐王世子的心头血为引!
怪不得吐蕃国师一直拒不肯松口。
要取心头血,便要开膛破肚。到时焉还有命在?
张口是死,闭口也是死。左右都是死,倒不如硬撑到底。
吐蕃国师这是打着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念头。若不是齐王世子相求,她便熬至油尽灯枯的一日,也绝不会说出来。
顾莞宁看完后,将这张纸送到玲珑手中,沉声吩咐:“立刻送到徐沧手中,请钱大夫和慧平大师一同看药方。若无疑问,迅速来回禀。”
玲珑应了一声,飞速退出天牢。
一来一回,还要等徐沧等三人会诊,不知要耗费多久。
罗霆略一犹豫,轻声说道:“天牢污秽,娘娘不如移步到外面等候。”
顾莞宁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