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不能再哭!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少年平复了心情,拉着脸呵斥:“不许哭!”
“呜……”容映捂住嘴,哽咽。
少年略不自在的背过身回到床上坐下,再回头时又是一脸镇静:“容映,你我认识时间不长,在外人眼中你我身份悬殊是主仆之别。在我看来却不是。”
“你浑然不知你的才华。”少年微笑。
容映瞪大眼,眸光中闪过激动欣喜,公子夸他!
少年并起膝盖,撑着下巴懒懒说:“我从小聪明过人,看书过目不忘。学旁门武艺一点就通。对于乐器,只要我感兴趣,很轻松很能掌握j-i,ng通。”
“你觉得我吹箫好听吗?”少年笑问。
容映擦擦眼泪,忙嘶声肯定:“公子才华横溢,萧声j-i,ng艺,公子一曲,是之音。”
“呵。”少年撇嘴摇头:“不及你半分。”
容映吓得缩头。
“什么是之音?”
“你的埙才是。”
“我、我……”容映颤抖。
“来时我在许三的船上,有一夜我和道长欣赏海上夜景。那夜我听到了之音,唯独我听到。道长觉得蹊跷,多方打听,知道王少船上有个会吹埙的你,但曲风不像,因此没有怀疑你。”
少年嘴唇抿了抿才道:“那夜是不是你?”他就想确定这件事,可其实他明白,容映的古埙之音和他听到的截然不同。
容映茫然无措,他不知公子说的哪一夜,更不明公子听了什么曲。
“罢了。此事不提。”
少年显出疲倦,仰头倒在床上:“你爱说不说,随便你。反正我没想过常留你。咱们相识一场,你好歹有善心想救我。到了明州我就把卖身契给你,好聚好散。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身。天大地大,离开大船,你随意上哪儿去。”
“呜呜公子!公子不要!我不走!”容映慌忙扑上前哭求:“公子别丢下我,我不要卖身契。”
“傻子,你不想做个自由人?难道想一辈子给人当奴才!”少年气急,心想你好歹是个妖,怎这么没出息。
容映哭着哭着就拉出一个难看至极的苦笑:“公子……我出生卑微,即便得了自由身,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无人可靠。与其四海飘零,我宁可一生为仆,跟随公子左右。”
少年唰的坐起身,修长手指怒指哭哭啼啼的容映:“你够了!你好歹是个会耍手段的妖孽,怎能如此没出息!你瞧瞧人家大螃蟹横行霸道耀武扬威,他坏是坏,但他快活啊!人家有仇报仇有气撒气,能屈能伸,起码活出了人样。”
“我知道你出身不好,会被人小瞧。”少年语气一顿,又是不满:“我就奇怪了,你堂堂一个妖孽,怎么沦落到青楼里接客?”少年是真的很恼火,想他武功盖世骄傲自得,了了几次吃亏遇险都是因为遭遇了妖怪。妖怪一次次打灭他的骄傲,让他痛身体验了天外有天,人妖有别。人有人的长处,妖有妖的天赋。
容映闻言哭地更凶,鼻涕眼泪横流,一个鼻涕泡泡哭破了,拽着少年不肯松手,艰难呜咽:“公子,我不是妖啊……”
少年仰面拍了拍额头,虚弱道:“好好好,你不是妖,你是大好人。赶紧给我退下,本公子的脑袋要炸了,想睡!”
“呜呜……”
“我很累。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容映止不住哭,又担心惹怒公子,只好凄凉的转身离开。
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外,容映默默流着眼泪,心中一片怅然迷惘。
他该如何对公子坦白?
公子会不会原谅他?
如果说出来,能不能不要被赶走。
容映伤心绝望地踉跄前行,浑然不觉走到云润生的门前,他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块门板猛地砸向失神的容映。容映根本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等死。
飞来门板的可怕力度,足矣令他殒命当场。
千钧一发间,容映的身体幽幽一闪,留下一道残影,门板轰然砸落,碎片漫天。
一丈之外,躲过一劫的容映呆呆回神,看到满地狼藉的画面,不由心有余悸地后退,刚才他差点就被砸死了!
破开的门扉前,一身黑衣的云润生挺拔而立,目光冷冷看着远处的容映。
惊魂未定的容映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蓦然对上云润生的冷眼,顿时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跪了。
听到动静被惊醒的其他人哗哗跑来,唯恐又是妖怪来袭。
隔壁被突然吓得从床上弹起来的宋毓秀气急败坏地冲来,看到容映和云道长诡异的对峙,到嘴的怒气又咽了咽。
宋毓秀对旁观的船员道:“你们都退下。”
众人哗哗散开,有的甚至在想,那位云道长杀气腾腾瞪着容映,黄公子出来拉扯,三人关系……匪浅!
等人走了,宋毓秀扫过地上的狼藉,大概猜到情况。不由得上前靠近冷气森森的道长,小声道:“云道长,有话好好说,你答应了我不动粗。”
“动粗?”云润生嗤笑,躲不过被砸伤砸死了才叫动粗,能躲过就不算。
宋毓秀不好意思,嘟囔:“是我没能撬开他的嘴,让你担心了。不过我不会看错,容映不是坏人,他之所以会露馅,也算是为了救我。”
云润生摇头:“他隐瞒身份死活非要赖着不走本就居心叵测,我可以不杀他,你可敢留他?”
宋毓秀欲言又止,他想说他真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