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时代,黄衮在曲江池中雕刻各种水饰,臣君坐饮曲池之畔享受曲江流饮,把魏晋南北朝的文人曲水流觞的故事引入了苑之中,给曲江胜迹赋予了一种全新的人文神。
而在唐代,曲江已不仅仅是属于皇家的私人产物,成为了平民也可聚集游览的公共园林,这不仅在古都西安发展史上空前绝后,而且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也绝无仅有的。而此时的大恒亦是如此,午宴以及诗文会一般人不能参加,但曲江湖畔还是随处可见平民的影子的。
说到三月三日上巳节,便会想到曲水流觞的诗文会;说到曲水流觞,便会想起魏晋时王羲之所记下的那次兰亭集会,也可以说,是那次的兰亭之会将曲水流觞引领上了流行之路。
曲水流觞,最早可追溯到汉时,兴于魏晋,盛行于唐,但同时也随着唐朝的覆灭,消声于唐末的战乱。
恒与唐相似,随着天下局势的逐渐稳定,诗文活动也慢慢兴起,这也体现了人们附庸风雅的思想。
自由率,毫无拘谨,受魏晋南北朝时宴饮余风的影响,这成了现下文人集会的特点。
曲池两旁,列坐其次,众人盘膝而坐于软垫之上,每隔两人便置放一张矮几,几上摆着紫砂壶及茶杯还有些糕点供人食用。
选了两位子,慕清与白明远也相继坐下,陆陆续续中,人也来了大半。慕清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发现来的人大部分约莫都是二十至三十岁的年纪,且个个都是姿态不凡,三五人成群,谈笑风生。
耳边听着白明远为她逐个介绍,心下默默记住,很快当这些人都被介绍得差不多时,诗会开始了。
此次的诗会慕清并无意愿参与,只是想作为个旁观者,了解一下众位京城里说得上名的人物。不作诗则已,要作诗便必一鸣惊人,否则将来便不好解释,但在京城还没站稳脚跟就太出风头或是把别人的风头占尽,那实在是冒失了些。更何况,要她作诗,无疑就是让她抄袭自隋以后的诗词。
抄袭非她所愿,但这却是她成名的捷径,她要达成她的目的,就需要这份助力。一边在心里愧疚不耻,一边面上从容坦然地接受别人的称赞,不得不说,她也很累。
但,曲水流觞,便是让觞与水决定人选,觞在谁面前止住打旋,那么就由谁来赋诗饮酒,只是但愿别找上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慕清心中可有诗文?”白明远凑过来问道。
慕清但笑不语。
“哎,我这可是陪你来的呀。”一双桃花眼流露苦恼之色,“说真的,我可没法子临场作诗,若那酒杯漂至我跟前,就由你上场,说定了啊!”不等慕清开口,白明远便将此大任交予慕清肩上。
慕清见状,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最开始的一届诗文会是由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所发起,之后便成了约定俗成般,每年上巳举办一次,虽然诗文会并不是由个人举办,但每次都由当时的名人志士担任集会的主心骨,也可以说是代言人。
此次诗文会的代言人是江夏王的世子李壑,与安朔王同龄,虽无安朔王一般的军事才华,但其善文,诗词歌赋都是他所擅长的,不过他最让人佩服的就是他那湛的棋艺,这也让其成为了京中人人称赞的才子一个。
在众人的恭敬声中,李壑于曲池源头放下了酒觞,第一位放觞之人便是此次集会的代言人,接下去的话,谁被酒觞选中,赋诗饮酒后便由谁来放下酒觞。
盛了酒的觞放在水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水流,终于在一位身着湖蓝色华服的男子面前停住。
“可真巧了,第一个便是他,也不知接下来是否还有看头?那人和你一样也是位状元,不过他是显胜二年的状元,现下则是皇帝亲封的翰林学士,禁中的内相,此人极善诗词书画,尤其是刚刚兴起的词,若他不是才子,那这天下便无人敢称才子了!”白明远轻声对慕清说。
“哦?原来他便是宋悠然,我是知晓他的。”慕清了然,看着那从容起身的雅致公子,他外貌俊朗,面孔却有些病态的苍白。
若说是慕清将词引入了人们的视线,那么这位宋悠然就是让词这一文体步上鼎盛之路。
但见那宋悠然面色从容地从水中取出觞,一饮而尽,再起身将觞交予诗会的侍从,取过纸笔,对着众人淡笑颔首:“悠然,献丑了。”
笔走龙蛇,一蹴而就,将诗作展于面前,自审一番后,才微笑着将诗作交予侍从,让其交由李壑。
李壑取来宋悠然的诗作,扫过一眼后,便面露欣赏之色,将其朗声诵出,再逐个传下给每一人,众人皆是一派点头赞赏。
那是一首词,写的是景,叙的是情,入乎其内,而又出乎其外,雅致妙的字词,抑扬顿挫的长短句,将一片兴荣春晖附于纸上,仿佛连那春阳也灿烂了不少。
人如其词。慕清这般想着。
清新婉丽,独具真情锐感,直指本心,这种感觉不禁让慕清恍然想到,在那中国的历史长流中也有着这么一个人,清逸脱俗的秉赋,功名轻取的潇洒,和那最后一咏三叹的哀惋,他是于浊世中的一枝青莲,既有着金戈铁马的豪情又迷离着满纸凄凉意的沉思——“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纳兰容若,那个让人又赞又叹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而宋悠然,便给了慕清这么一种像极了的感觉。
在慕清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