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内李郢坐在上座,两边下去各坐着两人,四只矮凳,四张矮桌,四位神态各异的官员,年纪也不尽相同。
但有一样相同的是,那弥漫在整个政事堂内的严肃迫人的气氛。
“都看看吧,有何想法,直说。”李郢将手中的两份信件递给一旁的崔季,示意其将这两份信件呈给各位宰相看,崔季立即接过传给了坐在最前头的门下侍中邱彦东。
李郢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那份长长的信件上主要内容其实就几个字——南诏确实反恒附蕃了。
姚州都督廖仲虔、嶲州都督宗钺及其部下欺压求索太甚,倍税军粮,征求无度。南诏王凤伽逻因此拜见姚州都督廖仲虔,可廖仲虔却污其谋反,并以此为要挟欲从南诏得到些好处,却遭凤伽逻忿然拒绝,便与宗钺狼狈为奸屡次三番压迫为难于南诏,而另一边吐蕃也时常派兵侵扰其境内,终使南诏叛变,并且诏王凤伽逻遣军包围姚州都督府所在地,杀死了廖仲虔以及在那儿做客的宗钺。
而另一份,则是南诏王遣使带来的谢罪书,虽说南诏与大恒关系骤然紧张,但仍有挽回的余地,不过南诏的口气也不软——“今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云南非唐有也!”。南诏方面要求若有诚意缔结联盟共抗吐蕃,希望大恒这边能派遣使者出使南诏,不要敷衍于他们。
看过之后,几人皆皱起了眉。
中书令董烨首先打破了沉默:“皇上,虽说姚州都督廖仲虔以及嶲州都督宗钺行为及其恶劣,但怎么着也算是朝廷命官,南诏说杀就杀,杀完后又递表谢罪,威胁说要归附吐蕃,我们大恒若丝毫无表示便按南诏所说的去做,岂不显得我朝有惧于他,臣担心南诏觉有可能会借此索取。”
李郢听了,轻轻点头:“董爱卿所言极是,但还是得派使者出使南诏,对抗一个吐蕃就已较费劲了,若二者再联手,那可就吃力了。”
门下侍中邱彦东也开口道:“皇上说得是,南诏虽说过分,但此一时彼一时,南诏早已一统云南,并坐大我朝西南边陲,联合起了众多少数名族统领,实力已不可小觑,并且如今的吐蕃意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故,老臣以为出使南诏的事情不能随便,人选也需得谨慎。”
“呃”李郢调整了下坐姿,面现沉思,“人选?”
“皇上,臣觉得中书侍郎肖帆可当此任。”董烨向皇帝推荐自己的人,毕竟此事若成便是大功一件,前段时间皇帝还在大肆削弱王凝一党的势力,贬了许多官员,现在正是翻身的好时机。
“此次出使南诏的使者,不仅仅只是过个场面,南诏那里有许多少数名族,虽说已依附南诏,但各族之间还是存在着众多纠纷,因此,使者必得对于那里有足够的了解。其次,南诏之心摇摆不定,使者最好能够彻底离间南诏与吐蕃之间的关系。其智其谋,都不是那肖帆可胜任得了的。”说话的人是内相宋悠然。
透过薄薄的窗纱,柔和的阳光映在他的身后,侧着头,他的脸庞一半罩着浅浅的光,另一半埋在影之中,一袭紫色的官服更衬得典雅贵气,整个人仿若笼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勾勒出他侧脸俊秀的线条,似不染凡尘。
“皇上以为如何?”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悠然说着看向李郢。
“术业有专攻,人各有所长,对于出使一任肖卿的确并不是最好的人选。”李郢颔首,说的话十分委婉,“不知几位爱卿可还有其他合适人选?”
沉默的一会儿后,终于有人再次开口:“老臣举荐门下侍郎何慕清,老臣以为其智谋足以胜任之,并且听闻其随夏太傅游学之时曾经过云南,对那里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众人望去,说话的正是标准中立派的邱彦东,平日里总维持着沉静如水,现在却在这风头浪尖推出了他门下省的人,几人微微有些诧异。
董烨首先反对:“论智谋,何侍郎的确不输于一般人,但其毕竟过于年轻,甚至还未及弱冠,且入朝时日过短,担当如此重任,恐怕不能成事。”
李郢敛目思虑,转头望向宋悠然:“宋爱卿以为呢?”
宋悠然闻言抬头巡视的众人一眼,清雅一笑:“何侍郎之能,从汾州之战便可看出,但如董大人所言,入朝时日短年纪轻,在朝中可以说是人微言轻,没有威信可言。即使品衔较高,出使南诏后,说的话也难让人信服。不若,再选一威信较高之人与之同去。”
“威信较高?”李郢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影,威严的面上透出几许笑意,“宋爱卿有人选?”虽是疑问句,语气中却也肯定了这个事实。
宋悠然瞧见皇帝脸上的笑意,心中了然,也微微一笑:“臣想,关于人选方面皇上心中必有计量吧。”双目相交,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人选,朕后日早朝便会公之于众。”李郢道。
“王爱卿,今日怎么都不曾言语?”出使南诏的事情解决了后,李郢把目光转向从开始就不曾开口的王凝,十分“关心”地问道。
王凝顿了下,抬眼看向皇帝,一派谦和地笑道:“南诏之事,非臣没有思虑,而是因几位宰相都是口快之人,将臣的一些想法及顾虑都已一一道出,臣自然是无话可言了。”
“哦?”李郢的嘴角轻轻勾起,星目微眯,带着探询的意味,“那王爱卿以为何侍郎如何?”
王凝面不改色:“臣曾听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