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太诡异了。
想起李沐楚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慕清就不由浑身泛起了**皮疙瘩,装作若无其事地靠着车厢内壁观赏窗外风景,她不住地把目光瞥向对面那一身闲适闭目养神的某人。
现在的他们早已渡过了岷江,路上最艰险的一段也已过去,算起来离出发已过了十几天了,于是在其他一些官员的建议下,慕清让人找来了四辆马车,慕清与李沐楚共乘一辆,余下的文官们各自分散在其余三辆中。
虽说慕清并未对坐马车表示什么,一切只是按大家意见而行,但实际上,慕清坐上马车的那一瞬,心中简直是幸福得泪流满面,先不说在马上奔波了那么多天,毕竟她是女子,即使体魄再强壮也不能比得上男啊!
而作为此次的特使,三百多人的头头,她再苦再累,也得忍着受着,脸上还硬是要扯着一抹笑,她觉得只要再过上几天,她的屁股就不是她的了。
所以,当几个文官一提出此意见,慕清也只是象征地思虑了一番,便正儿八经地点头同意了,心中却笑得很开怀。而李沐楚一直微笑地望着这一切,只是在看到慕清表面假装严肃时,眸中闪烁着些许微茫。
一眼,两眼,三四眼,慕清不知瞟了李沐楚多少眼,直到最后,见李沐楚并无睁眼醒来的征兆,便定定地看着他。
在那夜不知是色诱还是调戏的话后,慕清很没骨气地逃了。因为不知如何回答,她随意地扯了一句“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我要睡觉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然后便跑了,留下某人独自望着天上弯如镰刀的月牙。
接下来的几天后,慕清便尽量避免与李沐楚见面,直到开始坐马车,慕清与李沐楚坐在狭窄的车厢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慕清便总觉浑身不是味儿。虽然李沐楚并未再表示什么,仿若当时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依旧是一副温和优雅的翩翩公子样。慕清心中微微有些不自在,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李沐楚,总假装流连车窗外的风景,侧着头拼命地望窗外看,弄得她脖子都转酸了。
现在,既然他李沐楚睡着了,那么,不看白不看。
合着眼的李沐楚没有了那种深不可测难以看透的感觉,温润,雍容,贵雅,甚至多了一分柔和之感。
眉如墨画,狭长紧闭的凤目,纤长而细密的睫毛,直挺的鼻梁,淡粉的薄唇轻抿,一缕发丝垂落在其脸侧,墨色的长发与其白皙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部分长发柔顺地垂于其前,衬着深紫色的华服,他的坐姿很随意,就那么轻轻靠在了车厢内壁,却永远不会丢失了他与生俱来的优雅。
那是一种印入骨髓的气质,流露于举手抬足之间。
真是上天的杰作!慕清不无感慨地想着。
正当慕清用着欣赏艺术品的目光,在李沐楚身上不亦乐乎地来回扫荡时,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漆黑深邃的眸子,有如沉淀了千年般,平稳无波,琉璃般透亮的眼珠,还带着一种纯粹感,令人矛盾地感到无瑕。
此时,这双眸子正带着浓浓的笑意看向慕清,一阵凉风吹过,慕清立马惊醒了,有些懊恼地把目光从李沐楚毫不掩饰的笑脸上移开。
车厢内依旧安静,只不过较之刚才,略有些不同。
慕清死死地把目光定在窗外飞逝不断的景致上,压抑着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心下却早已叫嚣开了:不要再盯着我看了啊!
自李沐楚睁开眼后,便重复着慕清之前的行为,一双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慕清,搞得她对着李沐楚的那半边脸,温度止不住噌噌地往上升。
在慕清就要坚持不住表面上的一派平静时,李沐楚低沉磁的声音响起:“窗外之景,真如此迷人?”语气中尽是笑意。
慕清转得头来,朝着李沐楚笑了笑:“虽说我也是走过了大江南北,看遍山川与湖海,但,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处景。”
李沐楚眉眼弯了弯,道:“你说的倒是不错,我……”
李沐楚的话还未说完,慕清靠着的车厢壁上便传来了噗噗两声,慕清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只见闪着冷光的箭头从外部直入车内,就在慕清身侧,她立刻跳了起来蹲在了车厢中间位置。那箭头再偏上几寸或是这车厢用木再脆弱几分,那么慕清今日是不死也伤。
李沐楚见此,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凌厉的冷光,起身与慕清一道往车外看去。
几支箭羽来的一刹那,周围的士兵立即警惕起来,将车厢围了起来,青峋与林亦同时跑了过来。
“车夫?”慕清皱眉看向倒地不起的人影。
“一箭封喉。”李沐楚的近卫林亦取代了原本车夫的位置,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佩剑也在第一时间就拔了出来,站在那里有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豹,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少到可怜的存在感,眉宇间尽是寒意。
听到林亦的回答,慕清一瞬间心就凉了下来,稳了稳心神,便把目光投向车窗旁站着的青峋身上,此时的青峋浑身爆发出冷冽的气息,气势逼人,手中的利剑寒光闪闪。感受到慕清投来的目光,他微微侧了侧头,对着慕清轻点了下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几番动作,一瞬而就,紧接着从道路两旁窜出了三四十人,皆是普通农家人的装扮,带着浓烈的杀气,舞刀直冲车队而来,对上了最外围的士兵,刀剑相交,铿锵作响,马嘶人鸣